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川西行 - 走近色達

(2023-12-18 05:58:41) 下一個

幾年前曾經看過一篇關於色達的遊記，色達的宗教文化和城市特色給我留下了深刻印象。色達是一個充滿宗教色彩的佛教聖地，以藏傳紅教為主體，有時被稱為世界佛教之都。色達的那片漫山遍野，景色壯麗的絳紅色藏房，還有那神秘而又令人敬畏的天葬儀式，被很多人認為是“一生必去的紅色佛國”。色達地處四川西北部甘孜藏族自治州的高原地區，地理位置極為偏僻，隻能通過坐汽車，翻山越嶺數小時才能進入，交通極為不便。成都的一些旅行社有組織去色達的旅遊項目。在新冠之後，色達宣布無限期關閉，所以，去一趟色達成為此生可欲不可求之事。直到去年，色達才宣布恢複對外開放。

今年回國期間，計劃了去成都和九寨溝的旅遊。後來又添加了一個川西藏區的深度遊行程，色達又回到了我的川西藏區行程之中。根據我的行程安排，我選擇了從康定搭車去色達。在出發之前，對色達做了一些初步了解，研究了一些前人的攻略。有些人乘車來到色達後，選擇當晚住在色達城內的佛學院附近，好處是這裏可以觀賞到色達城美麗的夜景，以及小城日出時分的梟梟炊煙。第二天中午去參加天葬儀式。但因為色達佛學院海拔四千米，很多人會擔心高反，加上色達城內的設施比較簡陋，所以，很多人會選擇住在城外的色達縣城，那裏的酒店餐飲選擇會更多，海拔也低一點。壞處是縣城離色達佛學院二十多公裏，比較遠。我找了一個擇中的選擇，就是住在色達佛學院山下的洛若鎮，酒店選擇不多，價格稍貴。這裏離色達佛學院大約三公裏。但這還都是色達關閉以前的攻略。色達自去年重新開放之後，增加了一些出入色達城的限製。根據現在的規定，遊客實際上不可以隨意進出色達小城，而是需要由當地政府指派的旅行單位陪同監督進出。色達畢竟是個宗教聖地，城內的大多數居民都是虔城的藏族佛教僧侶，其宗教活動也不便打擾，當地政府提出了限製遊客人數及其活動範圍的規定。具體做法是，遊客需要在三日之內在指定的微信小程序上付費預約，遊客需要按預約的時間乘當地政府安排的專車進城，在城內一個指定的觀景台附近自由活動一小時後，隨原車返回出城，不許滯留。天葬台暫不對外開放。這讓我想起了梵蒂岡（Vatican），這個世界天主教中心也是不允許隨意進出的。我們當年是跟隨梵蒂岡政府指定的旅行社的安排，憑護照才進入了梵蒂岡花園參觀。這個花園可以從梵蒂岡博物館看到，但沒有預約是進不去的。所以，根據現在色達官方的要求，我找到了官方的微信小程序，進去預約。但試了幾次之後，我發現根本看不到空位，無法預約。這對我的色達行程無疑是一個嚴重打擊。我當時取道康定是為了去色達，但我既然已經到了康定，那開弓也沒有回頭箭，無論如何還是應該去色達試試，萬一有人無法赴約，我也許還有拿到退票後補的機會。再說，如果正規渠道進不去，說不定能想到別的辦法混進去。實在不行，那就去色達附近看看也好。另外，從康定去色達也許還有一路風景可以欣賞。所以，這裏回答了“去，還是不去？”的問題。

從康定乘車去色達需要一天時間。為了方便起見，我買的車票是從康定汽車客運站出發到色達縣城的汽車客運站，但我讓司機路過色達佛學院山下的洛若鎮時，把我放下在我訂的酒店附近。車程雖然隻有四百多公裏，但山路崎嶇，需要翻越折多山，穿過塔公草原，經道孚，爐霍並入317國道，然後在翁達鎮轉入進入色達的唯一的一條路，沿山路進入青藏高原東南地帶。我們早上九點出發，下午六點多才到洛若鎮。一下車，就有當地人過來問我要不要進城去色達佛學院。我隨意問了個價，大概一兩百塊，但沒有具體了解他們是通過什麽渠道能把人帶進城。

我先入住了酒店，吃晚飯的時候，碰巧有兩個當地的藏族小姑娘，過來也是問我要不要進城，我便趁機問了一下具體情況。她們的漢語說得不太好，但大體的意思是她會想辦法安排。無妨我讓她加了我的微信，我原以為她們背後還有一個較大的地下組織來實施具體操作。晚飯後，我先去看看他們當地人是怎麽進城的。從酒店走到進城的入口不遠，從地圖上看，進城隻有一條大路。我觀察了一下，發現進城的路上有一個檢查站，所有進城的車輛都會被停下檢查。我本想試著跟著一個當地人，在門位忙著檢查車輛時，從門衛看不見的一旁混過去。但這招不行，他們讓那個當地人進去了，也沒查什麽證件，但我就被叫住了，說不可以進去。從外表上看，他們一眼就能把我們這些漢人認出來。所以，估計隨便混是進不去的，至少得買通門衛才有希望。

雖然沒能在官網上預約好，但我並沒有放棄走官方路線唯一的希望。第二天一大早，我就去了洛若鎮遊客集散中心，這裏是遊客集中上車進城的地方。在這裏上車的遊客都是事先在網上預約好的。上車時，管理人員仔細核對每個人的證件和預約碼上的姓名，證件號碼和乘車時間。等了四輛大巴，我最終沒能等到退票，隻能想別的辦法。在回酒店的路上，我觀察到一道一人多高的鐵絲網，沿著路邊和山邊，把色達城圍住。因為還早，我就沿著鐵絲網附近的大馬路走著。走了一陣子，沒發現鐵絲網有任何破綻或漏洞。根據地圖，色達的天葬台建在城西，從洛若鎮有一條馬路通過去。我本想走過去，看看有沒有可能從遠處看到天葬台。但我朝天葬台方向沒走多遠，就看見前麵馬路邊停了一輛警車。我開始以為這警車是隨便停在路邊的，就沒在意地從警車邊走了過去。等我剛一走過，警車裏麵出來一個警察把我叫住，說不讓我再往前走。我說這大馬路沒說不可以走，警察說，“我說不能走就不能走！” 我問了一下為什麽，警察說前麵離天葬台太近，反正肯定沒法往前走了。其實，後來發現警察不讓走的這條路上看不到天葬台，而且從馬路上去天葬台還得經過一道鐵門，這個門一般是鎖著的，由專人管理，隻有車輛經過時才會開鎖通過，絕對不允許像我這樣外人經過的。

我隻好先回酒店，聯係了那兩個小姑娘，讓她們帶我進去。按約好了時間地點，我又見到了那兩個小姑娘。除了我以外，她們還帶了另外兩男一女，準備把我們“帶”進去。首先，她們帶我們走到進城入口檢查站不遠處的一個停車場，讓我們幾個換好的事先準備好的藏服，戴上帽子，墨鏡和口罩，還設定了我和她們倆其中一個人之間的親戚關係，以防萬一門衛問起來。我當時就覺得這種玩法純屬小兒科，我頭天晚上黑燈瞎火的都能被門衛給認出來，這光天化日的，如果不事先打點好，那肯定得被認出來。不過，我們說好是進城成功後再付錢，所以試試也無妨。果然不出所料，我們幾個都被門衛攔在了外麵，兩個小姑娘連連向我們道歉，同時又聯係上了當地的另一幫“蛇頭”，讓他們帶我們“偷渡”。我們又走回到停車場，脫下藏服等偽裝，上了一輛私家車，這輛車沿著城邊上的一條路開到一個偏僻的地方停下來，我們下了車，附近有幾個騎山地摩托車的年輕人在那等著。我們下了車之後，我被指定到一個騎摩托車的年輕人那兒，讓他騎摩托車帶我走。我騎上了摩托車後座，年輕人向圍城的鐵絲網方向騎，想不到他找到了一節鐵絲網的開口，年輕人從開口處騎了進去，但前麵是一片山坡。年輕人沿著山坡的羊腸小道往上騎。我們大約騎了兩公裏左右，騎到了一個高坡上，這時，色達紅色的聖城盡收眼底。年輕人交代了付款方式後和我告別，估計他還要回去接其他人。此時，我意識到自己算是偷渡進來了。

色達城區主體部分呈半圓的碗狀形，城中心位於碗的底部，居民區圍繞著城中心建在周圍的山上。這讓我想起了南美玻利維亞首都La Paz，還有秘魯Cusco的城區都有類似結構。剛才摩托車帶我上來的地方位於色達的東麵，我需要從這走下坡去到城中心，然後再趕去看下午一點的天葬。天葬台在城的西南邊，走過去大概有近四公裏的距離。那時的海拔應該在四千左右，雖然沒感覺到高反，但也走不快，加上還要走上下坡，趕去看天葬時間並不寬裕。

我順著坡往下走，途經色達的五明佛學院到了城中心廣場。中午時分，城中心廣場很熱鬧，廣場邊的喇嘛寺裏有許多僧人脫了鞋在裏麵誦經拜佛，寺廟裏不便拍照。看了寺廟後，就走了一段上坡到了壇城。從壇城還要走一大段山路才能到天葬台。其實，色達城裏是有公交車的，但事先沒有看好路線，也不敢隨便坐。我沿著山脊走了好一陣，最終來到了天葬台背後的一個山坡上，等我走到的時候，已經有好多人在山坡上了，主持儀式的天葬師剛開始誦經，家屬站立在死者周圍，禿鷲有的在天上飛著，有的在鳥群裏等著，準備隨時“用餐”。

雖然離著有幾十米遠，但能感受到天葬的場麵是非常莊嚴肅穆的。在喇嘛念經的同時，還有一個遺體處理師為死者遺體作最後處理。也許是為了避免禿鷲在遺體處理完之前襲擊，遺體和禿鷲之間掛了幾塊布簾，另外還有一位助理人員站在布簾後麵，把禿鷲攔住。我們站在山坡上觀看儀式的人也被這幾塊布遮擋住了，看不到遺體處理的具體過程。大約半小時左右，遺體處理好了，布簾被拉開，一大群禿鷲一撲而上，將遺體上的肉撕咬吞食。根據遺體殘骸的形狀，遺體在天葬前應該沒做分離處理。不久，死者家屬陸續離場，天葬儀式應該是結束了。因為好不容易進城，本來是可以回到城裏再仔細看看，甚至可以等到晚上觀賞夜景。但考慮到從天葬台原路返回走回到色達城中心還是有點遠，於是我就決定直接從天葬台走回到洛若鎮，然後搭車去色達縣城，因為第二天回成都的車票是從色達縣城汽車客運站出發的。其實如果不去色達縣城，也是可以從洛若鎮搭車回成都的，隻不過我還是沒弄清楚這種半路上搭車是怎麽和司機聯係，不知道在哪裏上車，從色達縣城上車比較保險。

第二天，在我搭車回成都的車上，和我同坐的是一位大媽，她們一行幾人來自東北，信奉佛教，應色達佛學院的邀請在色達住了幾天。回到成都，我的川西行就到此結束了。

通向色達的大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