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吹一片簫聲過牆——我和初戀

(2021-07-07 12:03:21) 下一個

我的初戀是我的大學同學,同屆同專業不同班。他對我的影響貫穿了我整個人生,留給我了無盡思念。

初戀的膚色很重,常常被誤認為沒有洗臉。事實上他特別喜歡洗臉。我們在宿舍門口叫他,他答應著"來了來了",還堅持洗把臉再出來。當然還是洗不白。剛入學不久,我在飯堂裏排隊打飯,總覺得別的隊比我的隊走得快,就換過去排。換來換去,我還是隊尾最後一個人。很快發現,還有另外三個人和我一樣,也在忙著穿梭排隊。於是,哈哈大笑之後,一起坐下來吃飯,性格相近的我們就成了朋友。三個男生加上我,妥妥的四人幫。

四人幫開始了一係列的集體活動。一起遠足,爬山,一邊走一邊吹牛,三個人紳士般地爭著走在我的外側。我們一起逃課看電影,連看好幾遍。肯定少不了吃。其中一位同學家是本市的,我們去他家吃飯無數次。如果隔一段時間沒去,他媽還說肯定是他得罪我們了,他就求我們再去一回,以證清白。我們就趁機點菜。有一次演出。我們四個人中有兩把小提琴一架手風琴,另一個小子啥也不會,就臨時教他沙錘打節奏。最後整出一個俄羅斯風味的節目。打乒乓球的時候,我因為打過幾天少年隊,肯定一掃群雄。他們三個人得意地跳來跳去當場外指導。我們一起逛街走累了,就坐在馬路牙子上休息。我看著冰冷的水泥地有點猶豫,他們三人馬上各脫下一隻鞋,遞過來要我墊著坐。鞋沒到味兒先到,我閉著眼睛說“臭死啦。”一個小子說,我上周剛洗過腳。另一個小子說,我去年也洗了。然後我坐在三隻臭鞋上,和大家一起手托腮幫,評論路過的行人。我們管這叫“觀察社會”。跳集體舞的事兒也很好玩。我們那個專業男生占絕大多數,一場舞跳下來,每個女生都被無數男生拉過手。我們回到宿舍的第一件事就是洗手,肥皂多次洗手。覺得這些男生的手,汗津津的,有什麽好拉的!

四個人一起的活動慢慢地就變味兒了。我和他眉來眼去越走越近,就很想獨處,事實上獨處的時候就是獨處,啥也不幹。可那兩個小子愣是沒看出來,每天樂嗬嗬地當電燈泡,甩都甩不掉。我倆後來躲到圖書館,藏在角落裏看閑書。偶爾抬頭,彼此心照不宣地相視一笑,心裏美滋滋的,可算甩掉一回。幾百人的大課堂,我們可以迅速找到對方,互望一眼,心滿意足地坐下來聽課。

這哥們兒花錢沒有計劃,到了月底就入不敷出。後來每次家裏寄來錢就交由我替他保管,然後我像地主婆放債一樣,一點一點再放給他。有一次坐公交車,我們四個人近距離地站在一起,入學時比我矮的小子們都長得比我高了,幾乎臉碰臉。我突然發現他有胡子,就喊,“呀!你長胡子啦”?同時伸手摸過去。他臉一紅,用手擋了一下。我正納悶兒為什麽不讓摸毛茸茸的小胡子,兩個電燈泡爭著舉過臉來,搶著說,看看我有沒有 ? 看看我有沒有?

我心情不好的時候,他拉琴安慰我,我會很掃興地指出來他哪兒拉錯了。有一天,他約我晚上一起散步,沒帶電燈泡。皎潔的月光下我們肩靠著肩走了很久。我可以聽到他的呼吸聲和看到他熱切的目光,就問他,“你怎麽了,發燒了”?後來想想那天晚上他可能是想說什麽,被我二呼呼地一問,又不好意思縮回去了。

整個大學期間,他用他的溫情和肯定,給了我很多自信。我在他無聲的嗬護下,花一樣慢慢綻放,臉上開始有了光。後來該實習了,去了另一個城市,那裏有他最好的朋友,當時也在一所大學念書。一個月期間,他每次見麵都跟他好朋友談起我,抱怨說我脾氣不好,愛使小性子,太敏感太脆弱。最後實習快結束時,他朋友來為我們拍了很多合影照片。最後對他說,自己看照片吧,你們倆肯定有戲。奇怪的是他之後並沒有把合影照片給我,隻給我了一張他為我拍的。我靠在一個石獅子上,沒心沒肺地對著鏡頭後麵的他笑。很久以後我才意識到,他告訴我這所有一切,事實上也是一種表白。可我潛意識裏還在等一場,電影裏一樣的浪漫求愛。

人年輕的時候,想不到長情,想不到每天都有的機會也會稍縱即逝。我一直以為天天在一起,肯定會等到我希望的表白,可是我等來的,卻是永別。

實習回來後,他突然被診斷出肺結核,還是開放傳染期。那年頭兒肺結核很少見,學校特別緊張,讓他立馬休學。我們四人幫裏的一個小子第二天就送他回家,我都沒來得及和他說再見。隨後我們畢業各奔東西,從此我就沒再見過他。所有的柔情蜜意都嘎然而止。我滿心的期待,被高高地懸在半空中。

我們之間唯一的約定就是,“到美國去”。英語也是他逼著我堅持學的,他訂英語雜誌同時訂兩份,在上麵給我劃作業,時常抽查我的語法問題。他聽力很好,經常偷聽美國之音,然後把聽到的添油加醋販賣給我。他說,一定要學好英語,數學和英語可以跟著你一起走遍天下。他治好病不久就去了美國,來過信描述天堂一樣的美國。還說他再不擔心皮膚黑了,不用化妝可以直接冒充某類階級弟兄了。後來就沒消息了,同時謠言四起。再後來我從我們研究院一位海歸口中,印證了他去世的消息。某個周末的早上他去廚房,一頭栽倒在地就沒有再醒過來。說是心髒病發作。他那時念完碩士剛進入博士。海歸參加了他的追悼會,謠言都是真的。

我數年後終於也到了美國,當我開車到達他曾經始於斯,也卒於斯的學校時,已是深夜。我獨自站在皓月當空的校園裏,呼吸著他呼吸過的空氣,沐浴著他沐浴過的月光,泣不成聲。我舉頭望著天上,永遠停留在二十幾歲的他,仿佛看到他溫柔讚許的目光。我默默地說,我,終於也來了,沒有失信於年輕的我們,雖然已經物是人非,雖然已經晚了很多年。 

在之後幾十年的生命中,交集過的所有男生,初戀依然是待我最溫柔,對我影響最大的那一位。大學是個盛產初戀的地方,彼此的陪伴,共同擁有過的美好記憶,應該就是最長情的告白,就是不負青春不負卿。

有的人在你生命裏出現了又消失了,不留下任何痕跡。有的人和你交集時間並不長,卻永遠無法忘懷。清代有一位詞人項蓮生寫過這樣一句詞:剛待不思量,吹一片簫聲過牆。剛剛還說不去想他,可是,簫聲一片飄過來了,怎能不想?

那張他為我拍的照片,是他留給我的唯一信物。拍照的那一天,就是我和他的最後一次見麵。當時隻道是尋常,卻不知竟然是永訣。我常常看著照片上年輕的我,我身旁古老的石獅子,和獅子後麵盛開的花。回憶起鏡頭後彎著腰調焦距的他,和他沙啞的聲音,“把手舉起來吧,高一點”。

我一手掐腰上,一手舉在臉旁,臉上綻放著無比幸福的笑。

如今,獅子還在花還在,高高舉手的人也在,可是,定格這一切的初戀,卻永遠不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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閱讀 ()評論 (78)
評論
雲上的熏衣草 回複 悄悄話 你的文字是有力量的,但是柔軟。今晚大概也要夢見故人了。
travelprofuns 回複 悄悄話 南無阿彌陀佛! 優雅有趣的人!
人參花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喜清靜' 的評論 : 抱抱妹妹,我們很富有。隻憐惜那逝去的年輕生命。我又淚目了。妹妹保重。
喜清靜 回複 悄悄話 初戀的純潔無暇,貼心默契躍然紙上,人參花兒姐姐把我寫哭了。坐著這兒默默地回憶過去,心中沒有悲傷,但眼淚仍然不由自主地流下。為你為我為那些早逝的英靈。
抱抱人參花兒姐姐。
人參花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邊走邊看66' 的評論 : 邊親終於來了,咱倆快人快語有一拚。
邊走邊看66 回複 悄悄話 真是一段美好的回憶,也傷感。 他一直留在你的心裏也值了。
人參花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yy56' 的評論 : 嗯嗯。
人參花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小溪姐姐' 的評論 : 姐,多謝你告訴我,我去看了,給她QQ話了。好苦命的妹妹。
小溪姐姐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人參花' 的評論 : 花兒,這城裏還有一個和你很像的女孩,真誠,聰慧,善良,充滿靈氣,寫得一手好文章。。她和你有一樣的痛,花兒去讀讀
https://blog.wenxuecity.com/myblog/73450/201802/16225.html
小溪姐姐 回複 悄悄話 花兒這一篇讀了令人心碎一地,青春年華的你,愛情正含苞待放,竟然等來的是天人永隔。。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所以沒有留言就悄悄地走了。想想還是要回來好好抱抱你。
yy56 回複 悄悄話 如此初戀,哪能不憶,我被感動了。是幸福,是心痛。
人參花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雪狗2014' 的評論 : 嗯,多謝。
人參花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心之初' 的評論 : 我要心之初第二比較好。
心之初 回複 悄悄話 忘掉初戀,不忘初心。
雪狗2014 回複 悄悄話 很感人。美好的記憶
laopika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人參花' 的評論 : 謝謝!挺好,球賽轉移了注意力,馬上星期一開始上社區學校的暑假英語班了,忙點好:)
人參花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laopika' 的評論 : 嗯,皮卡最近還好吧?
laopika 回複 悄悄話 感人的初戀回憶,有情人終未成眷屬,可歎!
人參花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梅華書香' 的評論 : 梅香,也就是幾十年吧。
梅華書香 回複 悄悄話 初戀如此難忘!!
人參花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smithmaella' 的評論 : 嗯,一條半生命。
smithmaella 回複 悄悄話 唉!寫得不錯,希望僅是小說,不是真的。
人參花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牟山雁' 的評論 : 教授終於來了?
牟山雁 回複 悄悄話 好文,初戀永存。
人參花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古樹羽音' 的評論 : 姐打針還好吧?不晚,正好。人生無常,姐一定理解。就是有時候覺得自己挺悲催的。
古樹羽音 回複 悄悄話 我來晚了!好妹妹的人生真正是波瀾壯闊,韻味無窮,感人,太感人!老姐落淚了。
人參花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雲淡風更輕' 的評論 : 雲妹妹說得對,初戀就是用來紀念的,點一柱心香,夜深人靜。
雲淡風更輕 回複 悄悄話 情真意切看得我落淚了!美麗的回憶一點一滴地豐富我們的人生!
初戀永遠是心中的一絲甜蜜也是心中隱隱約約的痛!謝謝花花真情流露的好文!
人參花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barberry' 的評論 : 嗯。
人參花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老歌經典' 的評論 : 多謝。
老歌經典 回複 悄悄話 非常淒美的愛情故事,謝謝分享。
barberry 回複 悄悄話 又一個感人的“山楂樹之戀”故事
人參花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海風隨意吹' 的評論 : 海風姐說好我就放心了。
人參花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多倫多橄欖樹' 的評論 : 嗯,謝樹來訪。
海風隨意吹 回複 悄悄話 好文,感動!上蒼的禮物,一輩子回憶珍惜。
多倫多橄欖樹 回複 悄悄話 動人的往事!
人參花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清漪園' 的評論 : 多謝園姐體貼我。我就是歲數大了想總結自己的人生。
清漪園 回複 悄悄話 我在開始讀花花此文時沒有心理準備,沒有想到一向詼諧幽默的花花這一次沒有讓我們大笑,而是感動、心痛、淚目。。。

深情的回憶,永生的思念,有花花如此深沉的相思,他沒有死,仍然活著。
人參花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東村山人' 的評論 : 嗯,留下無盡思念。
人參花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暖冬cool夏' 的評論 : 是的,夏妹妹,永遠年輕。
東村山人 回複 悄悄話 美好的青春年華。
英年早逝,真可惜啊!
暖冬cool夏 回複 悄悄話 寫得感人,二十多歲太年輕了,生命嘎然而止,心痛。他永遠在你心裏!
人參花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小聲音' 的評論 : 對,往事如歌如詩。
小聲音 回複 悄悄話 情真意切,感人,寫的真好,也有過大學的初戀,往事如歌,都留在了記憶中~~~
人參花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玉器晚成' 的評論 : 多謝。
人參花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江郎山閑話' 的評論 : 多謝江同學,我在一劍的文章下麵看到你睿智的留言。感謝。
玉器晚成 回複 悄悄話 好感動!!
江郎山閑話 回複 悄悄話 謝謝博主好文。
在美好的青春裏,相遇,相識,相愛,相思。
“大學是個盛產初戀的地方,彼此的陪伴,共同擁有過的美好記憶,應該就是最長情的告白,就是不負青春不負卿。”寫得真好。
人參花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無法弄' 的評論 : 弄弄也有故事?哇,抱抱。你怎麽知道年數的?是的。
人參花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黑眼睛的蘇珊' 的評論 : 心疼妹妹,我當時從高高懸在半空中落到地上花了好長時間。
無法弄 回複 悄悄話 花花,你這麽說,肯定和我有一拚。我來猜猜,5年?:)
黑眼睛的蘇珊 回複 悄悄話 我與你有一樣的故事,不思量,自難忘,永刻心間。想想人世間有多少人並沒有體會過銘心刻骨的真愛,曾經擁有也算是不枉來人世走一遭了。
人參花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歲月沈香' 的評論 : 多謝沉香,心裏懷念就好了。
歲月沈香 回複 悄悄話 好感人的初戀故事,沈香忍不住眼睛濕潤了,因為也勾起了我的初戀回憶。初戀是最美好的,最刻骨銘心的!您的初戀沒有離開您,他永遠在您的心中!謝謝分享好文!
人參花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XiaoPan_DE' 的評論 : DE妹妹,看見你的高溫篇了,我們都保重吧。
人參花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黑貝王妃' 的評論 : 情深緣淺。
人參花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麥姐' 的評論 : 抱抱麥子,多謝。
XiaoPan_DE 回複 悄悄話 沒想到初戀的故事這麽淒美!
人參花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Tigerlily66' 的評論 : 多謝百合,一直想寫,總結理順一下自己的人生,下不了手。狠了狠心這一回。
黑貝王妃 回複 悄悄話 淒美的故事,一個溫暖的男生,他的愛深沉而寬厚,如果走在一起會是個舒服的人。緣分吧,記住他的美好也是一種緣分。
麥姐 回複 悄悄話 抱抱花姐姐,英年早逝太心痛了。美好的初戀,從此就是那副年輕的模樣。
Tigerlily66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思韻如藍' 的評論 : 思韻說得真好,深有同感。可愛的有趣的不矯情的花花原來也有這麽催人淚下的故事。他走得太早太匆忙,讓人惋惜。但你們共同擁有的皎潔的明月光會一直在那裏…人世間的美好,擁有過,值得。
人參花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心中之城' 的評論 : 嗯,城城。多年前了。
心中之城 回複 悄悄話 看到最後真令人唏噓!往事隻能回憶了。
人參花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百萬莊大俠' 的評論 : 大俠,他後來心髒病往生了。
人參花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唐山故鄉' 的評論 : 多謝唐山同學,好久不見了。
人參花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無法弄' 的評論 : 弄弄,你知道我花了多久才出來嗎?
人參花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菲兒天地' 的評論 : 是的,菲兒。永遠存在我記憶裏。抱抱。
人參花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思韻如藍' 的評論 : 如藍,感謝你的一番話,我淚止不住地流。抱抱。
人參花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Vivian32817' 的評論 : 嗯。是的
百萬莊大俠 回複 悄悄話 花妹妹情感真摯,文筆了得,前半部分還在為純真的小姑娘微笑,後半部分卻讓人看的心裏好難過,這個他後來怎麽樣了、、、?
唐山故鄉 回複 悄悄話 情真意切感人。
無法弄 回複 悄悄話 花花還有這麽一段刻骨銘心的初戀,值得懷念!那時候的照片少,我也沒有前任的照片,也好,總是記憶裏年輕的樣子:)
菲兒天地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Vivian32817' 的評論 : +1

花花又一篇讓人感動的好文,讀得我的心和你一樣的痛了。抱抱,合影永遠在你的腦海中。。。
思韻如藍 回複 悄悄話 花兒是個多麽可愛的女孩子啊,一點都沒有其他女孩的那種小氣,計較,矯情,城府。你的他就活在你的頭頂之上的蒼穹之後,對著天空和他說話就對了。
愛的定格未嚐不是一種幸福,那種純純的美好,誰也破壞不了,誰也搶奪不走了……
抱抱親愛的你,思念是財富。
Vivian32817 回複 悄悄話 覺得有點心痛。不過白月光一樣的回憶,卻也珍貴美好!
人參花 回複 悄悄話 是的,我連張他的照片都沒有。
曉青 回複 悄悄話 讀得我好難過,要是他給了你你們的合影該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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