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門在外,有時候會遇到大大小小的不方便,或者就是一道道坎兒。自己努力越過去最好,但是當有人伸手拉我一把的時候,我真心感激這些幫過我的人,尤其是陌生人。
剛到美國時開一輛很破的車,360塊大洋從一位離開的訪問學者手裏買來。係裏的人居然問我,“是鐵的嗎?你確定是汽車不是自行車”?這車有很多毛病。車鑰匙打不開左邊的門,每次要先開開右邊的門,伸長了胳膊從裏麵開開左邊的門,然後繞回左邊,再進去。還有個毛病是經常打不著火。有一次晚上九點多了下著雨,我買菜從店裏出來,發現車又打不著了。我通常停在離大門比較遠的地方,因為技術不好怕蹭了別人的車。黑黑的夜晚,雨像水簾子一樣罩著空曠的停車場。我麻著膽子走出車問了幾個人,都聳聳肩攤開手走了。這時有一輛車停下來,我又過去問,車裏是一對年輕的黑人。他們很耐心的聽明白我的問題,然後從車箱裏掏出cable幫我打著了車。
另一次是幾年後了,買了房子裝修地下室。我從HD買了幾十根2X4的木頭裝車上往家開,路上震動顛簸的,木頭一根根掉在路上。在一輛輛滴著喇叭繞過去的車中,有一輛車在我後麵停下來,擋住繼續開過來的車,走出來,幫我撿起木頭,裝好車捆好,然後讓我開車先走。
還有一次坐飛機,鄰座是一個七八歲的小女孩單獨飛,起飛後一直在哭。另外一個鄰座是個中年婦女,就把小女孩抱在懷裏,極盡安慰。我知道我做不了那麽好,就對她表示感謝。她說,我有三個孩子,我希望在他們出門需要幫助的時候,也會有人伸出手來。這個女孩父母離婚了,剛離開媽媽要回到再婚的父親身邊,她需要的就是一個擁抱。
有一回旅行回來,在機場等Uber,外麵下著冰雨我就在門裏麵刷著手機等,碰巧那次肩背手提的很多行李。這時有一個女人在我身後,問我在哪裏等Uber,我順嘴說,門外麵,然後轉身一看,是個盲人。我忙不迭地趕緊抓住行李,要帶她出門。身邊一位小夥子,已經伸出手來扶著她走了出去。小夥子回來的時候我是一臉的愧疚,一個勁兒感謝他。
寒來暑往那麽多年過去了,這些曾經幫過我和別人的陌生人,那一張張閃亮著人性光芒的臉,像黑夜裏閃過的一道道光,讓我在感激之餘也審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