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聲細語話醫院 （三十）

   
  交接班。一團渾沌。白班欲接未接，夜班若即若離。護士們覺得理所當然不用接我們的電話。可情況不妙。我轉身給護士長打：“25床心率40.會掉到37.。。快去！病人心停！”     
  護士長進了病房就CODE，一番折騰，病人還是走了。   

  一整天，那個護士和護士長都很極積地接我電話。但其他護士，還是我行我素，能不接就不接。    
  午休。小教堂有活動塞滿人，隻得隨便找個向陽的角落閉目養神。有人路過。一男聲輕柔地說：“HA~~~I SEE!TAKE A NAP HA~~~"
  被人點穿，並不睜眼，隻轉頭對著聲音來源：“DON'T TELL EVERYBODY!"   

  那人很有感染力地大笑著漸行漸遠。   

  迷惑的病人，孤獨地躺著。窗外燦爛的陽光，驅不走病房裏的冷清。親屬不能整天陪著。護士另有四個或五個病人。。。上午我路過病房，聽見他不停地訴說：“哎耶媽咪！哎耶媽咪！”   

  下午再路過，他仍然孤獨地叫著“媽咪”。。。 

  這樣的老況真的讓人害怕。    
  打電話說，病人有一排長長的下心室速動。護士嚇得緊急衝向病房，幾乎CODE。。。卻見病人在床上，與孫兒女玩得正嗨。。。       

  等待自己的心髒平靜下來，西班牙口音的護士石化在門口。她不懂“我不下地獄誰下地獄”，隻是很高興病人無事。   

“我今天用的是‘ONE MILLION'~~~"新同事張開雙臂，“聞一聞~~~怎麽樣？”   

  菲娜上前擁抱他，兩人笑成一團。
 “好了好了！”我譏笑他們說，“真值ONE MILLION, OR HALF MILLION?”     “DON'T PAY THE COLOGNE,PAY A ROOM!”聰明同事說，“唉！我們真的很需要錢。。。奇妮，借一點給我~~~”   

“在你眼裏我是什麽？BANK OF AMeRICA?”   

  她作委屈狀：“我需要一個假期。。。”   

 “ME,TOO! 也許你還需要上帝！”    
  “那天，有醫生叫我去翻譯。。。我告訴他，我要收取五十塊錢。。。”   

 “好想法！”我開懷大笑，“讓我們找門路快點發財！特別不能放過醫生！”    
  “那，你午餐老是幹果仁。。。要不要改善一下？”她用憂心忡忡的眼神看著我。    “你覺得像我以前一樣吃，半小時夠嗎？”   

  關係好的同事，午餐時都在喂我。這個非要給我一根烤雞腿，那個給我撥幾撥雞塊拌麵。。。無論我怎麽表示對雞的厭惡也不能幸免。不想傷害她們的好意，我還隻能吃得津津有味。   

  喂來喂去，我還是瘦得讓她們沮喪。都說吃人的嘴軟，可沒說吃人的不長。。。我雖說能淡然麵對她們無可奈何的眼光，私底下不免有點心虛，交代不清那些雞腿，沙拉和麵條，都去了哪裏。。。

    
   聰明同事跟我鬧翻快四年了。在一起做事，千絲萬縷，少不了互相幫忙的時候。羞羞答答的，我們在一點一點慢慢地講和。現在她迫不及待地跳出來，說我該和她同吃一段時間，拍著自己軟軟的胸膛保證，如果我不能像她一樣300磅，至少也接近200磅。每個人都興高采烈地對我說：“奇妮，DO IT!"     

  200磅！簡直難以想象！怎麽她們會覺得這是件有趣的事呢？ 就算我比她高，也不需要長到200磅吧？這輩子，我的最高紀錄是110磅。。。離現在非常遙遠！   

  想反對。。。怎麽說？

2022/12/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