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聲細語話醫院 （十一）

 

   25床CODE！大家麵麵相覷！什麽情況？心電圖並無異常！都以為是個錯誤，病人卻轉ICU了，一點也沒耽誤。原來是護士例行巡檢，發現病人臉色發紫。稍一核查，果斷CODE，因此救了一命。
   有經驗和無經驗，有時差別真的不是一般大。碰到自以為是的新手，病人隻能自求多福。

   同事去午餐。接管他的病人。注意到一個有起搏器的病人圖像非常奇怪。電話護士，
才知病人已去世，但起搏器仍在奮力工作。心髒不曾裝睡，是再也喚不醒了。就算驚起
一灘鷗鷺，又與誰爭渡！

   分院的頭，最喜歡說的故事，是有個病人晚上不敢睡覺，怕如果她的心髒出毛病，自己睡著了，無人叫護士。出於機緣，他有機會安慰病人，說我們有專人24小時監視她的心髒，並帶病人參觀了我們中心。病人由此可以高枕。頭也不忘在巡視時，跑中心來給我們豎大拇指。但護士們還是無視那拇指。

  “奇妮，這個上午，你給了我很多電話。就算是我女朋友，我也很不喜歡的！”護士認真而溫柔地抱怨著。
   我忍住笑，虛情假意地保證下不為例。當然，誰也不當真。他是個很好的護士，就是有點娘。曾是迪斯尼舞蹈隊的成員。隊裏一半是同性戀，一半是女人。因此，不排除近朱者赤的原因。

   有同事亦曾在迪斯尼做半工。一天注意到來自中國的母女倆。小女兒邊走邊吃爆米花。
  “爆米花~~~”他走向前賣弄地說。
   小女兒大吃一驚：“媽！他能說中國話！”
   老外說中文，一般也就是“再見”，“謝謝”，“你好”。同事一出手就那麽高級，母親也很意外：“你中國話說得不錯啊！”
  “馬馬虎虎吧！”同事謙虛地說。

   她倆更驚豔了。可她倆不知道，這就是同事剛從我這裏學到的全部庫存。再說下去，假漢語專家的麵目馬上暴露，於是他明智地撤了，留下母女倆在那裏大驚小怪。現在，他一邊回憶自己的光榮戰績，一邊拍著自己微凸的肚子：“我得減肥了！要穿去參加婚禮的正裝，扣不起來了！”
   “什麽時候？”
   “明年。”

    明年。。。。不知何時，不用證明，隔離等，順當返大陸？
   幾年前，越幾春秋，才得返鄉。抵達即刻會友。一桌子人參差不齊。
   “呢位係香港番嘞。”友人介紹。
   有純北佬友仔善意問：“請問香港你住哪？”
   港友普通話快答：“我住香港狗籠（九龍）。”
   我一口茶全噴在友人身上。一時大家手忙腳亂大呼小叫交手拭擦。。。。不是疫情，不
知哪一位又該著我的茶！

   夕陽依然熱烈。我叉手微笑。同事們擠眉弄眼互道：“奇妮在想她的男友了！”
   “傷高懷遠幾時窮”！

   許多事，何曾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