裏外長豐
散散寫的文，隨隨記的筆。
新冠，和每個人都很近，更虐了！
和我們一起經曆了四季，它沒如我們希望的那樣，突然地或慢慢地消失。相反，它陰險地潛伏，耐心地等待，等待合適的宿主，好攻破防線，肆意妄為。
真的，新冠和每個人都很近！
不用人提醒，我自覺地戴上那個簡易的麵罩。
普通病人，在ER等了兩天，也沒有床位，隻得帶著藥回家，因為留在ER很危險。
所在州，新冠感染率上升了4倍，情況比任何時候都糟。
同事有兩個侄子剛走，都是血氣方剛20來歲的陽光青年。新冠開始見異思遷，不再隻鍾情於老年人。
病毒沒有生命，你殺不死它。它隻是等在那裏。自身免疫力的強弱，決定你中招或閃過。
不見歌舞升平，也沒草木皆兵。如不細究，好像一切如常。
同事在怨天怨地：“不能相信，我忘了我的沙拉！昨天晚上，又洗又切，裝得漂漂亮亮，現在竟然沒吃的！”
咖啡廳裏的東西不便宜，又不合心水。雖有30%的折扣，但大家還是盡可能從家裏帶。來不及深入討論，有護士飛快地衝進來：“奇妮！每一次我進來，都看見你在吃。。。。告訴我，你吃進去的東西，都在哪？”
“GUILTY~~~"我繼續吃。
她氣憤地翻著眼。趕緊遞給她一片芒果。她輕輕推開，順手捏了一把自己的肚子：“說真的，我太嫉妒了！”
幸虧我有電話要打。但那護士卻不接招。我隻能給秘書發力。她握著電話問護士：“你把9床怎樣了？YOU KILLED HIM?"
"你說什麽！他不是我病人！誰想知道？奇妮？那個中國女人？告訴她不要給我打電話！我覺得太早了。。。。小心我不高興！哦，把那電池給我！她說5床要換電池。。。。”
“11床有2度第一類心髒堵塞。”我說。
“是！病人有不少早搏現象！”護士認真地忽悠著我。
“明白！但他的心髒有堵塞嗎？”
可以感覺到這時，她的耳朵才像兔子的一樣豎起來：“你能說得明白一點嗎？”
我一字沒改，又重複了一遍。這回她卻聽懂了：“馬上傳真過來！醫生剛好在。。。。”
謝天謝地！
“病人房顫，有近四秒的心停。。。。”
“我剛剛換了電池。。。。”護士著急地辯解著。
我又無語了。心停跟新換的電池有關係嗎？
一班四個人，護士很容易搞清楚誰是誰。但我們要打交道的護士超過50個，常常沒把人和名字對上號。其實也沒存心告狀，隻是把心停圖表給護士長時，順便就心停和電池的關係請教了一下。結果，旁邊一護士對我怒目而視。反應過來後，很是尷尬。幸虧護士長沒給她時間，把圖表遞給她吩咐道：“給醫生打電話！”
決定從此收斂自己，不再隨便發牢騷。
灰溜溜地回到中心。同事正在抱怨：“護士說，我警告你哈！我們的電池全部是黃燈，沒有充滿。。。OK!但換一個電池要一個小時嗎？我出去買都買回來了！懶蟲！”
趕緊安撫：“別激動！就因為午餐沒有沙拉？”
她啞然失笑：“也許！有沙拉和沒沙拉，你看出不同了嗎？”
趕緊同意。
轉頭看看屏幕，她又激動起來：“看，這個電池死了！我一個小時前就告訴護士了！”
撥通電話，那頭一片歡聲笑語。“噓！”有人說，“監控中心！”
周圍馬上靜了下來。“還是什麽也看不見嗎？”護士一本正經地問。
“估計你忘了換電池。。。。”同事客氣地說。
“我告訴護理了。。。。”聽得出來的心虛。
“那好，你沒忘，是護理忘了。。。。”同事很大度。
放下電話，她顯出一副聰明的樣子，若有所思地說：“聽起來，他們正在給誰過生日。。。。”
PARTY?煩人的新冠呢？說好的六尺的社交距離呢？ALL BIRTHDAY OUT!
正高潮，不幸，CODE! 護士們四散奔走。。。。。
昏迷的病人，清醒過來後沉靜地說：“我可能要走了。。。。”
他最後一句話是：“我愛你們，姑娘們。。。。”
病房裏心碎一地。
一支閃電，帶來一聲響雷。雨由遠而近地撲來，熱鬧鬧地下成茫茫一片，在地麵上打出四濺的水花。人們異常沉默。也許都在心裏嘈雜地想著心事。此時正好借想像中的雨聲，掩蓋那嘈雜。。。。
無常事，無言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