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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SG 十一月

(2019-09-01 00:13:46) 下一個

五月的那天,我們聊到深夜。
散場下樓來。樓下一排的士,我說拿了電腦我自己打車回去吧。聊天中我知道這個roof top bar的在公司和他家之間,如果他送我回酒店就要繞路。雖然新加坡小地方,那麽晚了讓他繞路也過意不去。這是我明的理由。
暗的理由是我不知道如果他送我回去到了酒店門口我要如何自處。我是大方下車揮手再見,還是借著一點點酒力邀請他上樓去。如果他去了,就等於證明了我們兩個人都是隨便風流。如果他不去,我在這個公司的日子也許是一隻手就數得過來了。


他當然說開車送我。我堅持說不用了。來新加坡那麽多次,第一次有同事這麽關心帶我出來吃飯,已經感激不盡了怎麽能再麻煩。再說這個國家那麽安全。
S不好再說什麽。同事之間不送也並無不妥。
我拿了電腦,他送我上的士推上門。揮手說see you Monday.


我們沒有交換電話號碼。沒有約定是不是還要喝咖啡碰麵。星期一晚上我接到頂頭上司的指示,改轉機票,星期二晚上就飛去香港了。
離開新加坡的時候沒有特意告知S。本來公司就是無縫銜接,在哪都是一樣的。S後來發過一封工作郵件給我,抄送了不少人。郵件裏大方地說,在新加坡見到你很高興,終於名字和臉對上了。以下是對你們報告的一點建議。我回複說,我也很高興能見到你,下次你來總部我們一起喝咖啡。你給的建議我們照例會好好研究,做出相關改進。


那一輪南亞出差結束回來,我把當時約會的幾個人都斷了。同時約會幾個人聽上去很渣,實際上也確實如此。而我自認為從來沒有做過任何出格的保證。不以結婚為目的的約會,最多隻能成為約會,連戀愛都不是。
天氣漸熱,我買了很多香檳冰在冰櫃裏。想起來那段日子裏,工作還是用心,但是每天早上清晨起來奮鬥的勁頭突然沒有了。反而每晚下班回家盼著安靜地在沙發上聽音樂喝一杯酒。我變得懶散柔和,不再化激烈的妝。添了很多淡淡的唇彩。有一支YSL現在早已過期了還珍藏著,像是那段安靜日子的一點留念。


很多個月裏,和S的接觸並沒有實質性的改變。並沒有從工作關係更進一步。深秋,他突然發來郵件,要到總部來出差。他說我take up 你上次的offer,一起喝個咖啡。


在秋天陽光明媚的傍晚見到S。他穿著黑色大衣,好看地我自己都覺得臉發燒了。S個頭不高,娃娃臉,穿大衣卻顯得特別性感。我帶他去了公司旁邊熱門的咖啡館。附近上班的人通常都在那裏喝東西聊天。我們找到一個角落坐下來點了咖啡。那麽多月不見,照例的問候是最近怎麽樣忙什麽之類。
寒暄過後我突然說,你的大衣是不是公司報銷的,那麽好看 - 這完全是一句業內玩笑話。我們這行許多公司都在新加坡有分部。那裏的人去寒冷的國家出差據說是可以報銷大衣費用的。這麽悶的一句玩笑話,他居然接住了,說不是啊我回倫敦也要穿的。話題就自然說到他在倫敦的家人父母等等。而我的另外一個同事就神奇地出現在這個時候。


那個同事是印度土生土長出來的,要結婚了,邀請同事們參加。包辦婚姻,自然並沒有什麽人會真的飛到印度去,大家就湊著在飯店開了一個派對。他結婚回來第一周上班,就這麽撞見了我。打過招呼寒暄過這個同事在印度的婚禮等他走了,我問S,印度傳統家庭難道連出國的孩子也是包辦的嗎,一定必須是同族的嗎。
那麽問,其實是很冒犯的。然而S看著我說,非常傳統的家庭是這樣的,但我不是。她可以是任何國家任何種族,隻要她是一個nice person。


到這份上,我問他,那麽說來你女朋友是什麽樣的?


麵對S這樣一個nerd,當時我是高跟鞋裹身裙的漂亮白領,是不會有‘你會選我嗎’這樣小心翼翼的心態的。在同事之間聊天中我也會這麽問,帶著居高臨下隨便問問的優越感。那天也是一樣的語調,但是手都抖了。
S說,我現在單身。我很多自己的時間花在一些公益上麵,我比較喜歡做這方麵的工作,幫助英國那些confused的青少年。


停了一下,他說,但並不是說我願意一直單身。


世界忽然安靜下來,忽然又爆炸一樣滿是聲音。就像是一扇門突然打開。我竟然不知道應該怎麽接。看了一眼手機,我隻能說啊呀半個小時了,我要回去開會了。-- 可能這真的是當時的本能反應了。完全沒有了章法招數,隻想趕緊躲起來。再多一分鍾我就要說那麽選我吧。
S結了帳,我們走回公司。進門前我說,你什麽時候回去。S說下周末。我說那我們再一起吃個晚飯吧,我帶你去吃不錯的泰國菜,既然上次你一定要我在東南亞國家吃西方菜。他大笑,說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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