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喜歡春節（二）

不喜歡春節（二）

 

逃年，是要從年這個鬼那兒逃掉。其實，這個鬼是年，也是周遭。

 

自己，當知青第一次春節回家，像第一次看到春節的樣子，自己竟是反感它的。在鄉下種地回屋，有一個人單獨坐著的時候，會讀點什麽，會想點什麽，會寫點什麽。會和幾個說得來的到大堤上走走。回到春節裏的家，全部都和這些格格不入。會忽然覺得，這春節，這麽粗這麽可鄙這麽大字不識幾個！

 

後來，春節，幹脆不回。這個時候，工作的地方，走了個空。去食堂打飯，不排隊。看見根本就不去的澡堂沒人，也去了一回。池子，肯定不去。淋浴間也沒幾個人。集體宿舍的走廊，空空蕩蕩。好舒服，春節變成了自己想要的樣子。

 

是的，無所謂有路沒路的，走多了，就有了路。過春節，則是，年這個鬼，你是可以逃的。逃慣了，哪有什麽春節？

 

陳寅恪說: “中國人幾千年的創造發明，全是教人做壞事、陋事。秦製、商君書、奴婢製、太監、小腳、妻妾、殉葬、滅九族、連坐製、妄議朝政殺、群起聚眾殺、私刻出版殺……貫穿中國幾千年黑暗曆史，不難看出全是整人、害人、傷人、愚人之妙法，看不到半點人類文明的影子。”

 

似可以再加上：春節。

 

春節在自己麵前得到的批判是：一臉堆笑人前，亂七八糟人後。自己的態度是：能不過就不過。

 

日子離春節遠了，至少多了幾天的安靜。日子裏沒春節了，才知道，沒了就沒了，什麽也不少。記不得春節，感覺好極了。習慣沒春節，會偷著樂，總算有個好習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