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哪扯到哪

隨翻隨摘隨憶 能感受得到 , 那塊繞在南院上的雲,又來了,看著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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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記 陳涉世家》第三段讀議

(2022-04-10 07:37:00) 下一個

當此時,諸郡縣苦秦吏者,皆刑其長吏,殺之以應陳涉。乃以吳叔爲假王,監諸將以西擊滎陽。令陳人武臣、張耳、陳餘徇趙地,令汝陰人鄧宗徇九江郡。當此時,楚兵數千人爲聚者,不可勝數。

葛嬰至東城,立襄強爲楚王。嬰後聞陳王已立,因殺襄強,還報。至陳,陳王誅殺葛嬰。陳王令魏人周市北徇魏地。吳廣圍滎陽。李由爲三川守,守滎陽,吳叔弗能下。陳王徵國之豪傑與計,以上蔡人房君蔡賜爲上柱國。

周文,陳之賢人也,嘗爲項燕軍視日,事春申君,自言習兵,陳王與之將軍印,西擊秦。行收兵至關,車千乘,卒數十萬,至戲,軍焉。秦令少府章邯免酈山徒﹑人奴產子生,悉發以擊楚大軍,盡敗之。周文敗,走出關,止次曹陽二三月。章邯追敗之,復走次澠池十餘日。章邯擊,大破之。周文自剄,軍遂不戰。

武臣到邯鄲,自立爲趙王,陳餘爲大將軍,張耳、召騷爲左右丞相。陳王怒,捕係武臣等家室,欲誅之。柱國曰:“秦未亡而誅趙王將相家屬,此生一秦也。不如因而立之。”陳王乃遣使者賀趙,而徙係武臣等家屬宮中,而封耳子張敖爲成都君,趣趙兵,亟入關。趙王將相相與謀曰:“王王趙,非楚意也。楚已誅秦,必加兵於趙。計莫如毋西兵,使使北徇燕地以自廣也。趙南據大河,北有燕、代,楚雖勝秦,不敢製趙。若楚不勝秦,必重趙。趙乘秦之弊,可以得誌於天下。”趙王以爲然,因不西兵,而遣故上穀卒史韓廣將兵北徇燕地。

燕故貴人豪傑謂韓廣曰:“楚已立王,趙又已立王。燕雖小,亦萬乘之國也,原將軍立爲燕王。”韓廣曰:“廣母在趙,不可。”燕人曰:“趙方西憂秦,南憂楚,其力不能禁我。且以楚之彊,不敢害趙王將相之家,趙獨安敢害將軍之家!”韓廣以爲然,乃自立爲燕王。居數月,趙奉燕王母及家屬歸之燕。

當此之時,諸將之徇地者,不可勝數。周市北徇地至狄,狄人田儋殺狄令,自立爲齊王,以齊反擊周市。市軍散,還至魏地,欲立魏後故寧陵君咎爲魏王。時咎在陳王所,不得之魏。魏地已定,欲相與立周市爲魏王,周市不肯。使者五反,陳王乃立寧陵君咎爲魏王,遣之國。周市卒爲相。

將軍田臧等相與謀曰:“周章軍已破矣,秦兵旦暮至,我圍滎陽城弗能下,秦軍至,必大敗。不如少遺兵,足以守滎陽,悉精兵迎秦軍。今假王驕,不知兵權,不可與計,非誅之,事恐敗。”因相與矯王令以誅吳叔,獻其首於陳王。陳王使使賜田臧楚令尹印,使爲上將。田臧乃使諸將李歸等守滎陽城,自以精兵西迎秦軍於敖倉。與戰,田臧死,軍破。章邯進兵擊李歸等滎陽下,破之,李歸等死。

陽城人鄧說將兵居郯,章邯別將擊破之,鄧說軍散走陳。銍人伍徐將兵居許,章邯擊破之,伍徐軍皆散走陳。陳王誅鄧說。

陳王初立時,陵人秦嘉﹑銍人董譄﹑符離人朱雞石﹑取慮人鄭布﹑徐人丁疾等皆特起,將兵圍東海守慶於郯。陳王聞,乃使武平君畔爲將軍,監郯下軍。秦嘉不受命,嘉自立爲大司馬,惡屬武平君。告軍吏曰:“武平君年少,不知兵事,勿聽!”因矯以王命殺武平君畔。

章邯已破伍徐,擊陳,柱國房君死。章邯又進兵擊陳西張賀軍。陳王出監戰,軍破,張賀死。

臘月,陳王之汝陰,還至下城父,其禦莊賈殺以降秦。陳勝葬碭,諡曰隱王。

 

議:一個字:亂。

 

世道亂。有槍就稱王。

 

人心亂,究竟誰是王?

 

陳勝亂,完全失控,且無所適從。

 

“王侯將相,寧有種乎?”,陳勝之言。“王侯將相,就是有種啊!”才是司馬遷的話。

 

“高手在民間”;四大名著,哪一部出自中科舉者?彎道超車。幾個中國人不多少持著這三觀?

 

司馬遷詳記亂象。

 

不嘲不蔑。

 

不詡不稱。

 

讀,使知,肉食者鄙,不假;但草食的玩不轉,也不假。

 

陳勝之雄,隻在揭竿。

 

司馬遷無意中留下中國曠世之問:為什麽總是處在治亂的循環之中而不能自拔?

 

秦始皇有一統天下的道理,陳勝有反對統治的理由。退遠幾步看,其智商情商嘛嘛商,在一個水平上。至今在中國大陸的防疫,不仍是在重複嗎?

 

中國之外,沒有這樣的循環。

 

中國的曆史,至秦,已到了自己的發展極限。陳勝起義,是第一次對這極限的挑戰,雖然絲毫不帶有革新的含義。

 

秦,是中國人治理社會的智力極限。吃奶的勁都使出來了。司馬遷的這篇《陳涉世家》,從另一麵在敘述這個力道的反作用力。由此也說明了,它們其實是守恒的。直到孫文辛亥革命,試圖打破這個守恒。不幸,未果。

 

詳記亂象,司馬遷筆致清冷。是騾子是馬,全拉出來溜溜,草頭王,鄉紳,民間高手….. 一派漢社會的真相。在這冷眼相看中,自有一種出離憤怒痛苦的觀察世事的艱深。

 

它不是“中國缺乏理性思考”“農業社會的必然”之類的“理論分析”;不是“中國為什麽趕不上美國?”的分辯。

 

司馬遷所述透露的,是憫天憐人,是對人世間苦難的無奈。“反正都是個死,“死國可乎?”這裏隻有死,沒有國。而且,明知是死,卻又不得不死了;不得不死之前,卻又不得不想死。這樣的攪著中,情何以堪已是奢侈,命何以堪也不足為怪。這其中有餘華《活著》的大悲哀,有這裏的人在這裏活著就不可避免的邊詛咒邊活著直至滅亡的命運。

 

臘月,陳王之汝陰,還至下城父,其禦莊賈殺以降秦。陳勝葬碭,諡曰隱王。”

 

寫陳勝揭竿,何其追本遡源,何其不厭其煩,何其激越感人!而述其落幕,“其禦莊賈殺以降秦”一句了結。一個司機,但列出真名實姓,;僅用“殺”字,一點修辭也不給;“降秦”,也不說能得到什麽賞金。真所謂簡約到不能再簡約,卻於詳細處一點也不拉下。史筆,出釆的史筆,斯可謂也!

 

一哄而起,一哄而上,吵鬧著,熱嘈著。一哄而散,一個司機就能成就。這裏有司馬遷的三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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