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爸相當於被醫生判了死刑。
雖然接到病危通知時有心理準備,但親眼見到老爸本人,那些抹不去的記憶立刻鮮活起來。
高中,第一次跟老爸喝啤酒,碰杯豪飲一口,不禁一起笑稱好難喝,難怪人說像馬尿;如今人到中年,跟老爸出門,照樣享受為人女兒的寵愛,等我選好糖葫蘆,老爸立即樂嗬嗬地掏出手機掃碼付錢。
獨自坐在老爸的病床前,握住老爸的手,感覺暖和、柔軟,對自己說,這是生命的體征,我的爸爸還活著。
手背有點幹,我拿出護手霜慢慢地抹,老爸的雙手從幹澀變得滋潤。就想,如果老爸的身體也能這麽快速神奇地轉變,從衰竭變得強健該多好啊!
可醫生描繪的可怕手術場景立即打消我所有幻想。除了抓著老爸的手不放,隻剩下胡思亂想:老爸不會就這麽無聲無息地昏睡過去了吧?!
這個念頭立即帶出兩行眼淚,先後滴落到老爸手上。我好像成了一部悲情電影中的角色,已然與從前那種平靜安穩的日子隔絕,因為我的父親病危了。
老媽換我出去透氣。走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我似乎走出了戲,但卻仍融不進旁邊熙熙攘攘的真實生活。
然而這再正常不過,就像好友的母親突然過世,我的難過比不得她萬分之一,我於她,可能也像這大街上過往的行人,遊走在她的痛苦和哀傷之外。
站在熙熙攘攘的街道,抬眼望向老爸住的醫院大樓,滿臉是淚:老爸呀,女兒還能為您做點什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