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德堡變奏曲（439）

歌德堡變奏曲（439）

 

引一：

“凡所有相，皆是虛妄

若見諸相非相，即見如來” 

——《金剛經》

 

引二：

“我喜歡悲觀的情感

適合人在今天居住” 

                ——舊作《悲觀頌》

 

人世即輪回

人世即滄桑

即漂泊、沉淪、和失望

人世即艱辛、苦澀和痛苦

即無窮無盡的懊惱與悔恨

人世即過錯、罪孽及後果

無窮盡的擔憂、焦慮、和哀愁

人世是一杯又一杯的苦酒

以及辛辣、糟粕所釀造的

胃部燒灼、疼痛、和潰爛

人世殊無歡樂可言

因為人世即悲觀

人世即痛苦

人世即煩悶

說人世有福可享

說人世有樂可尋之人

未解我心意

不得我歡心

難入我法門

不是我門徒

須知人世即悲觀和失敗

是無休止的追捕和潛逃

人世即肉體的推拉撕扯

心血和精液的流失和枯竭

人世即空虛、即憋悶、即恐懼

即夢魘之壓迫、驚嚇、和抑鬱

然則世上究竟和終究空空如也

故知人世了無一人、空無一物

說人世有聲有色者

未見我皮相

不解我風流

未閱我秘籍

不得我真傳

須知人世空空

並且索然寡味

人世即潦倒宴席

即挫折和彷徨

即寂寞，是向隅

是絕對的和純粹的孤單

人世即蕭索，是難題

是疑難雜症和絕症

人世無法可想、無利可圖

自始至終無藥可解

說人世有法可想有藥可治者

未入我法門

不是我門徒

難得我心法

不算我同仁

當知人世悲觀

常叫人絕望

如一頭將被宰殺的

牛、馬、或驢

人世在引頸就戮

在嘶鳴和哀嚎

然則萬物遙無音聲

人世杳無音訊和動靜

因而人世無話語

無對白，無震動

故知人世即留白

即蟲洞，即遺忘

正如此時和現在

秋風又一次

吹起了人頭

然則人頭永遠不認識

無感覺 ，由此可見

秋風即非秋風

人頭即非人頭

人世即非人世

悲觀即非悲觀

 

《悲觀頌之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