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體小說：莫大郎傳奇（四）

四．

老成幼年跟著村子裏的朝武三爹在楊花廟周圍山上牧牛放豬

聽他講經說白，說那些前朝舊事，他老人家讀過三兩年私塾，加上口才一流

把這陳芝麻爛穀子往事頭頭是道地說出來，竟然比走村串巷的鼓書藝人說得還精彩

老成年幼單純，常常為自己不能親身經曆這些時代，親眼看見這些人物而暗自歎息

直到後來漂洋過海，到了異國他鄉，吃過多少苦頭，經過多少難處

看到了世界各國各色人等，印度的，越南的，歐洲的，南美的，故國闊佬有之，販夫走卒更多

有一兩年時間，老成苦悶消沉，生活難以為繼，於是手書對聯：

剃除天下煩惱，

增長人間智慧

橫批：頂上功夫

開始開館剃度，靠給人理發為生，因此也密切接觸了世界上各種族，各色人等

人說剃頭匠最下賤，因為都是別人坐著，他站著

老成說唯有理發師最高貴，因為隻有他可以隨便撫摸別人的頭，無論他有多了不起

整日間迎來送往，點頭哈腰，就如那接客的妓女一般（這裏沒有一點輕視的含義）

後來老成頓悟西方大神耶穌的法寶謙卑精神

達到眾生平等，貧富一如的境界，體會唯有心境平和，慈善喜樂是高明

發現那些故事中的人情事故分明曆曆在目，時時處處翻來覆去上演

如一出出永無結局，永不停止的連續劇

看到身邊的張三李四，恍惚就是前代的周五鄭六，由此而不再有古今分別，人我執著

這些都是後話，且放一邊，下麵言歸正傳

 

回頭來說潘道長一家，自他瘋癲之後，自然是子女受苦

好在天無絕人之路，那年代，劉邦的漢家江山已傳承了三百八十二代

大約是唐朝嘉慶年間，當時的老皇帝劉一手還健在

但到了那時候，天下各國都提倡政治改革，民主自由，官位不能坐到死

所以老皇帝開天辟地，還沒死就傳位給太子劉小智，自己做了太上皇

那老皇帝身體還很硬朗，從此暢遊大江南北，尋訪天下名士，又私下派人求仙問藥

想個長生不老，或者長命萬歲，誠心把個如花江山讓給兒子，做個千古表率

令人歡欣鼓舞的是，這新皇帝果然很有魄力，又很有能力

老皇帝主合，要大家庭熱熱鬧鬧在一起，圖個貧富均勻，長幼照應

但是不成想，到頭來大家見幹多幹少一個樣，所以偷奸耍滑，這人民的生活起色不大

小皇帝上台之後力主分家，兄弟姐妹，包括老子兒子，各過各的，分田到戶

雖然有老弱病殘，貧富不均的不足，但是一旦分開，大家看到偷懶不成

就甩開膀子大幹，精打細算，早起貪黑地在自己的農地裏耕作，由此家家收成大增

於是人民的生活普遍得到改善，以前的民眾沒什麽文化教育，隻知圖那眼前利益

舉國上下，莫不稱讚小皇帝的英明決策的，感恩戴德，齊聲頌揚

又有人罵那老皇帝為何不早一點退位，大家白白耽誤浪費了好多年時間

小皇帝意氣風發，磨拳擦掌準備再大幹一場

 

卻說那老皇帝在山野名刹陶冶了幾年，忽一日回到京都，見天下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又聽見有一些無知小民，無禮小吏對他不再如往日一般尊敬愛戴，就有了很大的失落

回到後宮殿堂，召見兒皇帝，說在開會，要等兩小時，老皇帝等了兩個半小時

見兒皇帝劉小智一臉嚴肅莊重地趕來，說是在開會，全國經濟發展會議

令老皇帝劉一手驚愕萬分的是，小皇帝也未行跪拜之禮

說是現在在改革開放，廢除繁褥禮節，注重經濟實效

小皇帝隻是草草行了個彎腰禮，老皇帝大為不悅

父子都還撐著台麵，幾年未見，隻談了幾分鍾，草草分手不歡而散

 

老成後來分析這道長出家之後的幾年，就是托這小皇帝的福

道長的兩個兒子德江德河得以存活沒餓死

村民生活幸福，不餓肚子，也就想著建祠堂，蓋廟宇

少有人出家當和尚，連乞丐都少了很多，倒便宜了瘋子潘道長，在楊花廟住持，當了個掛名方丈

約莫有個七八年十來年期間，楊花廟香火逐漸鼎盛起來，就連德江兜裏也有了三五毛存款

那時候的錢金貴，一隻雞蛋才五分錢

德江有時想起他在楊花廟的老子， 發起善心，慈悲為懷，就花幾分錢買了香火去燒香磕頭

漸漸養成逢年過節去燒香的習慣，也不是去看他爹，他爹也認不得他

 

回頭說那老皇帝劉一手，可真的有一手，或者說留了一手

見他兒子把工農業經濟搞得有聲有色，人民生活蒸蒸日上

這雖然是好事，但也多多少少讓他老人家麵子上掛不住，如果他兒子好言好語，好聲好氣

加以安慰安撫，逢年過節，敬個祖宗，行個大禮

重要會議請上去說兩句，也不會耽誤多少時間

若是這樣，那都完全會是另一個局麵，會讓老皇帝得過且過，放他一馬

偏偏他這兒子對他大為不敬，心急吃那熱豆腐，急吼吼大展拳腳

明顯是不把他這個太上皇放在眼裏，再說國家建設也並見得就不要這祖宗章法

隻要那經濟實惠是吧。人人唯利是圖，不顧個廉恥信義建設，那還算個和諧社會麽

 

老成開悟後常歎息世人聰明反被聰明誤，這種聰明是小聰明，或者說是小智慧

就說這小皇帝劉小智，真的是智低一籌，他老子劉一手，就有這麽一手

也不是他老子成心留一手，藏著蓋著不教他，這人生智慧是從胎子裏帶來的，有的教也教不會

是靠多少年多少代前世今生修福積德換來的，是一個人的胸懷氣度心智耐力的綜合反映

這劉小智雖然在經濟建設方麵大有成就，卻還是在其他方麵犯下天大的疏忽和過錯

到了父子反目成仇，他老皇帝略施小計，小皇帝到頭來摔個身敗名裂

就算他老子當初誠心誠意要讓位給他，但若一個人的德智未準備好的話

好的東西他拿不住，拿不穩，會有意無意有心無心地拱手送人，或失手落地摔壞

這是一個關於人的福份福報的很深的哲學問題

倒可憐那天下百姓如蟻似 蟲，過山車一般，剛過幾年好生活，又遭殃了幾年動亂浩劫

 

在當時舉國發動，全民參與的事件，幾百年後看來，都是兵書上簡簡單單的四個字

一條計策，名叫混水摸魚。這都是那老皇帝懲罰教訓他兒子不得已而為之

先是老皇帝也是隨聲附和，說也要改革，或者是更徹底地革命

他老先生從年輕人入手，這正是他高明之處，年輕人精力充沛，最喜歡開天辟地打天下

前朝的創功立業未趕上，如今老皇帝又給了一次機會，如何不會歡喜踴躍

那老皇帝把全國的年輕人調動起來，一會說這兒有鬼，一會說這兒有壞人

其實都是要先把河水攪渾了，又借力於一些不得勢小人

於是全國混亂，民眾是非不分，老皇帝餘威仍在，最後摸魚摸到兒皇帝身上

老皇帝劉一手如願以償把兒皇帝拉下馬，重重教訓了兒子一下

那位說，老皇帝為何不下詔書，重立皇位呢，老成道

這天下最高最大的權位利益，可不像平常人家的一盤小菜

大魚要大網，殺牛用長刀，不如此如何能得手呢，那小皇帝已經上位

老皇帝如不撒出漫天大網，先攪得天下大亂，搞不好還會引來殺身大禍

隻有那小皇帝雖然活了幾十歲光景，但依舊是天真幼稚，享受貪圖權柄名望，不顧別人感受

以為搞好了經濟建設，老百姓過上好生活就萬事大吉，哪有如此簡單的國策皇位呢

劉一手廢除劉小智，扶持劉小智弟弟劉小平上台

劉小平比他哥哥城府要深，雖然心中有想法，但隱忍不發

直到劉一手撒手歸天後，再借助老將軍甄寶劍，好似冥冥中老天安排

劉小平借助他老子留下的寶劍，斬除奸臣，平定混亂，國家重又走上了正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