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特根斯坦說過:“生活就是偶然和錯誤構成的。”人的一生就如同一列永遠向前奔馳的列車沿著中途部滿各條支線的主幹線上行駛,而當一些偶然的因素發生時,它就有可能偏離主幹轉到支線上,從而改變整個的人生軌跡。
其實,如果沒有祥子的第二頓酒,我姐夫可能還繼續按部就班地在部機關裏混呢。至於當時辭職出國的選擇是對是錯,那就仁者見仁了。直到現在我姐姐還埋怨姐夫當時不該出國呐。誰知道風水輪流轉,現在的國家機關單位工作成了金飯碗了呢!二哥當年的一些一直幹到退休的同事,現在個個都功成身退,房子,車子,票子,妹子全撈足了。當然也有個別不走運的進去了。但我姐夫本人並不後悔,他的觀點是:人生最大的財富就是與眾不同的經曆。
扯遠了,言歸正傳。那天我姐夫剛出差回來,又接到祥子打來的電話:“哥們兒,好久沒見了,咱老地方同春園再來兩盅?又有好事兒了。”機關的生活太單調了,聽祥子瞎侃侃也不錯,就當解悶兒了。哥倆一見麵,祥子就說:“機關可真養人呀?瞧著一年不見,都成白麵兒饃饃了。”二哥樂了:“別操蛋了,趕緊說你的好事吧,哈哈。”祥子有一街坊兼發小凱子(大名兒常凱)三年前去俄羅斯就了無音信了,前天冷不丁地回來了。跟祥子一聊,把丫給侃暈了,說自己現在在匈牙利布達佩斯開個一特大的貿易公司,在哪兒開的是奔馳,摟著洋秘,住著五星級,那叫一個滋。現在回國成外商了!其實丫就開一皮包公司,以公司的名義給自己辦了個短期工作簽證(當時叫白卡)。凱子知道祥子認識人多,就想讓祥子幫他介紹想出國的,隻要出錢他就給辦他們公司的邀請函。據說當時的價碼是按地域分的:一類地區:福建,浙江,廣東每位6000美元;二類地區:上海,東三省每位3000-6000美元,三類地區:北京和內地其他省份每位2000-3000美元,以上是匈牙利的價格,其實每份邀請函的成本基本不到10美金。這可比倒騰皮夾克來錢多了。
交代一下:上世紀八十年代末到九十年代初,中匈之間互免簽證,當時匈牙利成為歐洲對普通中國人唯一的免簽國家。而辦匈牙利邀請函,並不是為了簽匈牙利的簽證,而主要是為了國內辦因私護照,還有去蘇聯大使館辦蘇聯的過境簽證。
大概是跟凱子有分成,祥子使出了吃奶的勁兒牟足了竄得我姐夫通過他辦出國。說實在的,我姐夫可是個挺敢闖的人,他十五歲就離家當兵到四川去修路。絕對是經過鍛煉的。如果不是出國,我姐夫也不會在機關待一輩子的,當時想好了要去深圳闖一闖。當時我姐夫尋思去哪兒闖不是闖啊?就試探著問祥子多少錢給辦?“咱倆哥們兒啊,成本價3500美金。”二哥當時也大概知道什麽價碼,心想:嘿,祥子,對這麽多年的鐵哥們還這麽敢開牙?!先不著急,二哥知道祥子吃捧充大的弱點。一邊兒喝酒一邊兒沒底線地吹捧祥子。過了一陣子,覺得火候到了,二哥才開始正兒八經地對祥子說:“哥們兒,兄弟我砸鍋賣鐵就隻能湊2000美金,你那麽有路子,這忙可一定逮幫!”俗話說“欲戴王冠,必承其重”。祥子已經到了上去了下不來的程度了。借著酒勁兒一拍胸脯:“行,包在兄弟我身上了。”現在看來為了這麵子,估計祥子在我姐夫這一單上一分錢沒掙著。
其實在當時,我姐夫壓根兒就沒把匈牙利當成最終的目的地。他隻是不服氣像凱子,祥子他弟這樣的下三濫都能在國外混出個人模狗樣的,我為啥就不成呢?!天無絕人之路,隻要能出去,憑自己的本事就不怕老天爺他不開眼。
話說這外國邀請函這一關算是過了,那更操蛋的機關單位人事處的管卡壓還在前頭等著二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