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年遇見的賭徒們（三）賭也是一種職業

在沙米離開那年的foodball賽季，有一天下午來了一個四十幾歲的陌生白人男子，瘦小的個子，文質彬彬戴付眼鏡。他默默地遞給我一把體育彩票，proline, print spread, 全部是小麵額，$2 $3 $5 這樣的，分門別類排好，刷下來正好每樣$100. 達到上限不違規。

男子從口袋裏掏出厚厚一遝彩票，仔細挑出來幾張讓我兌獎，正好$200. 然後拿了新買的彩票準備離開。

我猶豫了一下開口喊住他，說我可以幫你兌那些票。之所以猶豫是因為他是陌生人，我本來不想讓陌生人知道我店裏有那麽多現金的，但是他那些彩票確實很有吸引力，就冒了記險。

男人微笑了一下，輕聲說，我今天不兌獎。他沉默了一下回到counter前麵，說： "actually, 我需要找人幫我做彩票。" "做？ 怎麽做？” 他說我發傳真給你，你幫我填sheets, 然後刷出來。我會給你留幾千塊錢，到時候我來取票。地下工作一樣啊！我於是接了這個活兒。

男人叫布朗，滑大數學係畢業。專業體彩玩家.

見我答應了，布朗馬上從懷裏拿出他的彩票，挑挑揀揀，挑出來$2000多兌了獎，零錢拿走，留了$2000整就離開了。

傍晚時分我就收到傳真，偷偷摸摸拿了空白sheet跑到店後麵去填好，一厚遝壓在垃圾桶下麵，沒人的時候就刷幾張，刷出來的票揣兜裏。

隔天布朗又來了，把刷好的票加起來，算出餘額，再兌些獎讓我這裏的錢達到2000, 然後走人。

就這樣每天我都能收到幾次傳真，留在店裏的錢也從2000變成了4000. 布朗從來不會匆匆忙忙發傳真，他總會留出足夠的時間給我填sheets刷票。布朗拿出來兌獎的票，從來都不是在我這裏買的。領導仔細研究過他的票，應該是計算出來的。他自己也說他算的是概率。滑大畢業後就專業做這個，彩票公司一直在改規則，他的算法也一直在改。

大概在我買第二個店的前一年，體彩規則大變動。布朗的購買力和兌獎力都大幅下降。做第二個店的時候布朗偶爾還來兌點獎，那個時候我也沒有時間幫他填sheets了，布朗慢慢淡出。

去年的一天，我突然收到布朗的郵件，說他現在又開始做彩票了，不知道還能不能合作。我告訴他我已經退休離開這個城市了，但是很高興有他的消息。布朗很遺憾地說，你是我合作過的人裏麵，從來沒有填錯一張sheet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