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反差
上一回說到路生剛剛了了去海濱小鎮拜訪商家的心事,又麵臨著要不要去紐約會見老朋友的選擇。沉思良久,還是跟阿東說了自己打算利用感恩節長周末去紐約的事。可以看得出,這次阿東有點不太高興了。不過,畢竟是家鄉來人了,即使人不去見,捎來的物品總不能不要了吧?再說了,感恩節也是公共假日,應該休息的,他隻好勉強同意了。
為報答阿東的豁達,路生把阿東的那輛福特車檢查了一遍。已經是輛舊車了,買來後不久就發現跑偏,一直沒認真修。他利用兩個早晨上班前的時間,把前車輪的轉向拉杆調整了一下,使得它們的角度保持一致 ,開起來不再走偏。另外,還利用兩個早晨的時間,給車換了刹車片,更換了機油。 這樣一來,半年之內該車就沒有多少值得操心的事了,可以給阿東省下上百塊錢。 路生的額外付出,獲得了阿東的讚許,唯有何麗麗不肖一顧,盡管這輛車主要由阿強開。
維克森夫婦很高興有機會去認識一下中國朋友,不過他們決定乘飛機去紐約,機票費211美元,可路生舍不得花錢,打算坐“灰狗”去,來回才139美元, 彼此商定這個周六在紐約見麵。
幫廚李得知路生要去紐約,神秘地把他拽到一邊,求他辦點事。路生問:“什麽事?”他說,要路生到38街給他買幾盤“帶色兒的”的帶子看,嘿嘿!路生沒想到他會讓自己去買那玩意兒,十分厭惡。他推辭說:“這次是去紐約見國內來的朋友,不可能去38街的。”幫廚李不相信地說:“去紐約的哪個不去那裏 ‘打一炮’哇?” 路生不解地問:“打炮?打什麽炮?”李嬉皮笑臉地說:“還裝呢,連‘打炮’都不知道?”他一邊說,一邊做出一個下流的手勢。
臨走前給劉雪梅去了電話,得知她已經重新開始打工了,在曼哈頓28街上的一家餐館做前台,路生說過幾天去拜訪她。
周五晚路生坐上了前往紐約的長途車,周六早晨九點就到達了曼哈頓。這次回紐約路生的心情跟第一次不同。那次是風雪天,到處雪霧茫茫,心中也充滿了迷惘,不知前途在何方?這次來紐約,他已經經曆了一年多的風雨,雖然吃盡了苦頭,卻也站住了腳跟,因此心靜如水。
按照提前獲知的地址,路生乘地鐵來到了布魯侖區森林天堂大街87號,大陸考察團的臨時住處。 這裏是一座華人夫婦的住宅,被用來專門接待來美的大陸考察團。路生在這裏見到了久別的老朋友袁傑,他跟路生是高中同學,現在已經是外貿局的一位負責人了。袁傑把路生迎進屋裏剛剛坐下,正在向他介紹考察團的成員之一,汽車配件公司的王經理時,室外有人敲門,沒想到是維克森夫婦也準時趕到了,於是把他們接了進來,一場約好的會談立即開始了。
會談中,汽配公司王經理表達了在美國尋找合作夥伴的意願,以便在中國建立合資公司,生產並銷售汽車零件,維克森夫婦也有同樣的想法,雙方一拍即合,交談的十分融洽。他們雙方商定,會談後即前往北卡參觀維克森的公司,然後在適當的時候邀請維克森夫婦到中國考察。會談始終由路生擔任翻譯,他除了對汽車行業的個別專業術語不太熟悉外,整個過程基本沒有卡殼。一年多的美國生活,路生沒想到自己的英語竟然得到了恢複,自我感覺良好。
送走了維克森夫婦,袁傑才把小汪托他帶來的相機和包裹轉交給了路生。衣物就不必說了,全是小汪為路生新買的。其中有一件毛背心,是小汪專為他織的。路生立即脫下外套試穿了一下,十分合體,正好解決了自己的急需。 路生更關心的還是那台美能達相機,那是他當年從德國帶回國的,曾經陪著他幾乎走遍了歐洲,這次由袁傑帶了來,了他一年來的一樁心願。
中午,孫彥也按約定來到了這裏,路生跟他詳細討論了注冊公司的事,並把帶來的相關資料交給了他。孫彥說隻要材料齊備,費用才800美元左右,兩個月內即可完成注冊。
路生又問起他和夏青的事,孫彥苦笑著說:“散了,各走各的了。”“怎麽會這樣呢?發生
“三個男人?怎麽會呢?”路生不解地問。
“你看啊,第一個男人,幫她辦簽證,擔保她來美國;第二個男人呢,打工掙錢,供她上學拿學位;第三個男人最重要,必須是大款,保障她以後生活無憂無慮。我不過是擔當了她第一位男友,把她弄到美國來罷了。至於以後,人家就看不上了。”孫彥動情地說著,眼淚都快掉下來了。
告別前,路生安慰他說:“別灰心,下次回國咱踅摸一個好姑娘回來,讓那位看看,咱憑著美國綠卡,一表人才,什麽樣的媳婦找不到?”孫彥不好意思地笑了。看的出,他笑的並不那麽自然。
由於袁傑他們來美國的時間很緊湊,下午就同王經理飛往北卡,參觀維克森夫婦的公司,明天下午返回。路生還有其他的事情要處理,不能陪同他們去。他沒想到,自己亂打了一耙,竟陰差陽錯給中國廠商介紹了一位美國合作夥伴。至於以後的事情,就看彼此的造化,他不想多摻和了。
2. 28街主廚(Chef 28)
袁傑他們暫時離開,路生還可以在這裏留宿。 第二天他的活動很緊湊,他想利用難得的這一天時間去東百老匯拜訪久違的陳先生,走訪法拉盛移民公司,最後還要去看劉雪梅。
輕車熟路,路生首先來到了剛剛開門的“奔達職介所”。他的突然出現讓陳先生大為驚訝,他以為再也見不到路生了呢!路生首先感謝陳先生的幫助,讓他最終找到了工作。可陳先生一再表示慚愧,因為去年王老板的親戚還是給路生造成了新的困惑。可路生說:“每一位來美國的人都不容易,受點挫折是正常的。因此,他永遠都不會忘記那些曾經幫助過自己的人,也不會忘記那些給自己造成麻煩的人。正是經受過那些麻煩,自己得到了鍛煉,逐漸找到了自我,學會了怎樣在美國生活。”
陳先生很欽佩路生的誠真,表示願跟他交朋友,並希望路生跟他合作,去開一家新的餐館,他覺得總開這職介所沒啥意思。路生委婉地推辭說,自己也不會永遠在餐館打工,也許明年要考慮做自己的事情了,並簡單地講了自己的計劃,陳先生表示讚賞。他還說,如果以後有需要他的事請盡管講,他一定會盡力協助的。
告別了陳先生,路生坐地鐵前往法拉盛,再一次拜訪了“新時代移民公司”, 在那裏見到了孟律師。關於移民的進展,他說既然沒有得到拒絕,那就是還有希望,望他繼續耐心等待。由於近年申請的人暴增,等待時間長一點也屬正常。關於因私護照,孟律師說也不必著急,加國移民局不會因為護照問題而拒絕申請人的移民申請的。一旦接到了移民局的通知信,再憑此去大使館更換因私護照也不遲,因此不必焦慮,孟律師的話讓路生稍稍心安。
辦完了這兩件事,路生返回到曼哈頓中城。說起來這是他第三次來這裏了,可每次都是來去匆匆,顧不上仔細看一眼。不止是沒有時間,更是缺乏心情。
為了多看一點街景,他沿著大街漫無邊際地走著,沿著麥迪森大道從45街一直往南走下去。 過去在電影裏,書本裏見過的好多地方,這次終於親眼目睹了一次。他沒有驚訝,也沒有激動,隻是覺得親自走一走,才能更好地體會到這個世界級大都市的氣派,正是站在了這些高樓大廈的下麵,才感覺到自己是如此的渺小。
他注意到這裏離28街已經不遠了。昨晚已給劉雪梅去過電話,得知她今天上班,不妨就去那裏吃午飯,正好會會她。
(20多年過去,“Chef 28 ”餐館 依然是老樣子)
劉雪梅打工的這家餐館叫“28街主廚
路生說自己還沒吃午飯,劉雪梅幫他要了一盤炒米粉,又給他端來了一杯熱水。他在靠近櫃台的地方坐下來,一邊吃飯,一邊跟她說話。當談到加國移民時,她說自己的護照已經過期了,因種種原因她又不方便回國去更換,隻好忍痛放棄了。說起來很心疼,前後花費了近三千美金! 路生說自己也是因公護照,肯定也會遇到類似的問題。劉雪梅建議他現在就開始想辦法,一定要換一本因私護照,否則會被卡住的。
說到以後的打算,劉雪梅建議他辭掉北卡那邊的差事,來紐約這邊找工。這邊信息多,朋友多,辦事方便,免得跑來跑去的。 她還說,別看這小小的餐館,掙錢可比你們那裏多多了。比如一個登自行車送外賣的,每月可拿到1800多美金,還不用開車耗油。她的話讓路生的心裏癢癢的,可是又擔心自己的體格,不能勝任登自行車的體力活。 劉雪梅很不客氣地說:“誰天生就是登自行車的? 如果你怕吃苦,別來美國啊!你看那些福建人,沒什麽文化,掙錢可比你一點都不差。
她的一席話弄得路生臉上發燒:“是時候改變了一下了,不能老待在那個偏僻的地方苟且偷生。” 他告別了劉雪梅,約定回去盡快辭掉那邊的工作,說不定來紐約還需要她的幫忙呢。劉雪梅把他送出門外說:“沒問題的,等你的消息吧。”
3. 紅燈區
路生回到了布魯侖住處,袁傑他們也從北卡回來了。 談到去維克夫婦那裏的感受,汽配公司的王經理說一般般,比期望差遠了,還沒有他們的公司規模大呢。不過,他們並不指望維克先生能投資多少錢,隻是要借他們的名義辦一個合資公司,然後把生意做到美國來,這叫做“借船出海”。
為了感謝路生的穿針引線,王經理熱情地邀請他一起用晚餐。路生一再推辭,說“咱們不必破費了,出去隨便吃點東西就行。”於是他們一行來到了附近的一家比薩餅店,這種食品在中國國內剛剛興起,被翻譯成“必勝客”,物美價廉,是繼“麥當勞”和“肯他雞”之後進入中國大陸的第三種大眾飲食,很受人們喜愛。 談話間,袁傑說王經理他們初次來美國,很想體驗一下這裏的文化,希望路生能帶他們去曼哈頓的紅燈區看看。這可難住了路生,因為他從來沒有去過,更不知道那地方的具體地點。 袁傑說:“聽說在曼哈頓的42街附近,就到那裏看看吧。”路生推辭不過,隻好從命了。
去曼哈頓的地鐵上,路生悄悄地問袁傑:“考察團回去要向上級領導匯報,去紅燈區這事萬一讓上麵知道了不好吧?”袁傑笑笑說:“都那麽守規矩就好了,如今出國考察的哪個不去那裏看看?隻要他們自己回去不亂講,沒人知道的。”路生想想也是,如今大陸的官場,誰像他這樣既死板又認真?
路生說道:“從前我在歐洲也曾到過漢堡的“愛之港”,巴黎的“紅磨坊”,說實話沒啥好看的。” 袁傑笑著說:“是啊,對我們那些經常出國的人來說那裏的確是沒啥好看的,可對那些第一次出國的人來說,就很想看看那些在國內見不到的“西洋景”,那就讓他們開開“洋葷”吧,免得疑神疑鬼的。哈哈!”
到了市中心,大街上已經華燈齊放,到處流光溢彩,夜晚的曼哈頓呈現出另一番絢爛迷人的色彩。從42街往北,第五大道附近,遊人如織,燈紅酒綠,到處可以看到許多閃爍著誘人畫麵的景色。 在一家夜總會的門前,王經理他們停下了,問袁傑可否進去“開開眼”。袁傑跟路生商量說:“把他們帶進去,咱倆再出來,如何?”路生隻好同意了。
門票不貴,每人10美元,是王經理他們付的。往裏走見有好多個小舞廳,一個大舞廳中間有一個圓形台子,周圍有一些座位,稀稀拉拉地坐著一些人。當然都是男客,沒女客人。一個身著妖豔服飾的金發女郎正在台子上手扶著一根鋼管隨著音樂扭動著光滑的屁股,還不時向前麵的觀眾做出一些挑逗的動作。對路生來說,這樣的表演實在看不下去。等王經理他們坐下後,他就借口裏麵太熱太吵走了出來,不一會兒袁傑也跟了出來,他們倆在門口跟一位守門的老者說話。
路生問守門人:“裏麵那些跳舞女郎是哪裏的人?有華人嗎?”
守門人說:“白人多,有西班牙人,南美人,也有黑人,但華人嗎,好像很少見到。”
“ 她們收入高嗎?”袁傑接著問。
“每天大概700多美元吧。”守門人道。
“呀!”路生和袁傑對視了一下,表示十分驚訝!
過了半個多小時王經理他們才走出來,還津津有味地談論剛才在裏麵的見聞。他們一行人又在大街上轉了一會兒,然後才回住處。
當袁傑問路生,是否有需要他做的事情時,路生希望他幫自己給太太小汪帶兩千美金回去,問他是否方便?袁傑說:“沒問題的,我們有五六個人呢。”
第二天早晨,袁傑他們要去波士頓了,路生跟他們告別,返回北卡去, 一路無話。
剛回到餐館,見餐館裏人來人往的,好像多了好幾個陌生的麵孔,不知發生了什麽事?欲知詳情,請看下回。
2018年4月2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