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大家生活在一起,這些女同誌都有小孩,經常提醒我懷孕的注意事項。他們問我檢查過嗎?我說校醫院讓我六個月去檢查。她們說要早點為好,萬一有什麽差錯可以補救。
協和醫院就在附近,我請了半天假到那裏檢查。那天林巧稚全國著名婦科老專家正在值班。她帶了兩個助手給我檢查。
我首先告訴她我是她接生的,她打開我的病例,翻到前麵,看了我一眼,一句寒暄的話也沒有。我知道抗日勝利的好消息是她聽美國之音後馬上打電話用英文告須父親的。母親一直由她做婦科檢查,應當說極為熟悉,關係從未間斷。
這時她的表情隻能解釋為難言之苦。醫生和病人是我和她最好的關係。因為她知道我父親是右派,當著這兩位年輕助手,能說什麽,有什麽可說?我看了她的反應也就不再做聲了,我本想告訴她燕京複校後她來臨湖軒看她接生的孩子們和媽媽們時,我也在場。但她嚴肅的麵孔,最好就是做孕婦第一次的檢查。
她翻來翻去看我的病例,說我不是在協和確診懷孕的,都懷孕六個月一次檢查記錄都沒有。
我告訴她我在北航做青蛙實驗確定懷孕,醫生讓我六個月時去北醫三院檢查,因為在列車段勞動改造,住在附近,就來這裏了。
她一聽就氣炸了說,誰教的懷孕六個月才做第一次檢查。應當一懷孕就要做一次婦科全麵檢查,確定母親的身體條件可以懷孕。然後應當每月查一次。直到小孩出生。她說我如此大齡懷孕更應當盡早檢查,因為年齡大,婦科可能不健康,不適合懷孕。
她先讓助手查,然後自己親自查,她們三人用中英文交叉地在討論我的病情。最後她問我,我是否會來協和生?我說不來。按規定應在合同醫院北醫三院生,且大學區沒有出租車不方便到協和。
她聽後點點頭說,趕快回到北醫三院做懷孕初檢。自始至終沒有笑容,隻有責備檢查得太晚。也沒有祝賀我高齡懷孕。我知道林大夫脾氣不好,但也不應當這樣,莫非我有什麽問題?這些事在我腦中打鼓。告別了林大夫,馬上回北航,去三醫院看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