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正文之前先說一下上一篇猜謎的答案:
沈香第一個猜對的迷1:一次性手套,口袋上畫了個壽桃,是手套的諧音,故弄玄虛呀:)
兩個物件都猜對了的是麥姐,迷2. 是一次性筷子頭。這個物件我也是第一次見,要我猜的話也不可能猜到。
二位都是咱王府劍客的學霸級人物, 祝賀!同時也非常感謝所有網友的參與,重在參與哦!!!
2024年在北京(3)
四十年前預言中國--多少欣慰,多少失望?
我前麵的博客裏提到今年十月回國因為時間短,基本就呆在家裏。閑來無事把一些存放在家的老東西找出來翻看。
去年回去時小妹交給我一大包她偶然發現的我的“文物“,裏麵大多是我上大學時候的筆記,還有一部分是我當年訂閱過的雜誌和報刊。這回我從那包東西裏找出一本1985年出版的《文摘報》。
按說《文摘報》不能用“本”作為量詞。這份報紙原本是八開四折的版麵,所屬《光明日報》,從1981年開始發行半月刊,至今仍有很多讀者。但我的這本的確是“一本”,26份1985年的《文摘報》用塑料繩裝訂在一起。所有的頁麵都已被歲月染黃,捧在手裏翻開的瞬間,報紙散發出來的黴味仿佛一下子把我裹進時間膠囊,帶回了40年前。。。
那天我饒有興致地讀過每一頁,上麵有不少我圈畫過的記號。對那些圈畫過的字裏行間我更多地留意了一下,試圖了解自己40年前的興趣和思想。有趣的是,我發現當年圈畫過的內容大多與文學領域的爭鳴和未來中國社會的發展相關,無形中可笑地勾勒出那時候自己那張“文學憤青”的嘴臉。
比如我圈畫過的這篇文章:《對“人民群眾是曆史的創造者”的質疑》
那是摘自《曆史研究》1984年第5 期的文章,其中對流行的“人民群眾是曆史的創造者”和“人民是曆史的主人”提出異議。
文章回顧了這個說法的淵源,同時指出:"物質生活本身隻是曆史科學的一個學科,不是“一切曆史”,所以斷言人民群眾是一切曆史的創造者或曆史的主人,容易造成這樣的誤解:仿佛自古以來勞動人民就在一切曆史活動中充當主角,能夠主宰社會和掌握自己的命運。這些顯然與曆史事實不符。
文章還說這是對馬克思、恩格斯的誤解,馬恩常提的是:“人們自己創造自己的曆史”也即”所有的人都在創造自己的曆史。物質資料生產者、勞動群眾、各國人民在創造曆史,非物質資料生產者、非勞動群眾、各國統治者也在創造曆史'。
顯然我當時是覺得耳目一新的,所以在上麵用紅筆做了記號。
更有趣的是我發現40年後回望報紙上我關注過的那些言論,凡是對中國和世界未來物質經濟發展的預言和展望,如今都沒有令人失望,基本上都兌現並且超越了;而所有對中國意識形態領域和文化領域提出的問題,40年後的今天卻都一律沒有下文。
舉幾個例子說明一下:
首先,40年前預言的未來中國和世界的物質與經濟發展,結果都令人歡欣鼓舞:
例1. 摘自《甘肅青年》的短文:《二十一世紀手表》
這篇報道中說:未來的手表“。。。上麵裝有晴雨表、日曆、溫度計、收錄兩用機、微型電視機、電子手表及計算器等,此外還有微型發報機。它能準確提醒人們起床、用膳、會客和服藥的時間。”
如果把“發報機”理解為發送信息,那麽我們現在的智能手表已經完美地實現了對所有上述功能的預測。
例2. 是摘自一名叫王紀寬的撰文:《未來二十年中國能創造多大奇跡》
王紀寬當時在一篇介紹“國際戰略研究中心對中國未來20年成就估計”的文章中指出了80年代中國成為世界矚目焦點的3個原因和未來持續創造發展奇跡的8個條件:
”原因之一。。。西方研究中國問題的專家曾認為,十年“文革”給中華民族造成的災難與創傷,即使堯舜在世,要恢複至少也得30年。但黨的十一屆三中全會以來,僅僅五年的時間中國就出現政通人和、經濟發展的局麵“。
“原因之二,過去認為,中國農業是中國經濟發展中最大的絆腳石。西方有人說,即使花5,000億美元資金也無法改變中國農村落後的麵貌。但是,國家沒花什麽投資,絆腳石卻變成了中國經濟起飛的登天石”。
“原因之三,一個僅化、半僵化式封閉型的社會機製,正在向充滿生機與活力的開放型機製轉化”。
繼而作者提出:“在中國,既然可以出現5大於30的奇跡,那麽,未來20年,能不能做到大於140年呢”?他再次歸納了西方認為中國實現這個偉大戰略目標需要的8個條件:
1.政局穩定和社會安定;
2.遵循經濟發展規律行事,而不犯重大決策失誤;
3.不斷改革經濟體製,保證企業具有高度生機和活力;
4. 實行對外開放,敢於引進資金、技術、人才和信息;
5. 采用最新的管理,事事講求經濟效益;
6.握有實力雄厚的戰略產業;
7.敢於放手舉賢、讓賢,而使經濟工作掌握在一代新的賢才能人手中;
8.全麵地提高人民的政治、文化素質和人民生活質量。
這篇發表於40年前的文章如今看來非常有遠見卓識,雖然作者匯總的是西方經濟學家的分析,但他能以此為根據對中國的經濟起飛表示出如此的信心,實屬難能可貴。後麵的八條中國經濟發展前提,也已被證明是行之有效的。
可惜我不知道王紀寬這個作者是個什麽人,百度上沒有搜到有關這個人的頁麵。在他名下能看到最多的是中國青年出版社1987年出版的一本同名作者的書《新思維與新戰略》,有可能是同一個王紀寬?
然而,涉及到另一個話題,我不能不說40年的結果是非常令人失望的。可以說1985年國內的文化名流針對我國意識形態領域提出的所有問題,都石沉大海,沒有下文:
例1. 摘自1984年12月11日《遼寧日報》的報道:《謝晉說“傷痕文學”-並未完成徹底否定“文革”的使命》
”。。。謝晉說,在表現和反映徹底否定“文化大革命”這個主題上,文學作品還是遠遠不夠的。已經出現的一些作品對否定“文化大革命”這個主題的表現,多停留在紅衛兵運動、大串連••等等,並沒有能夠從曆史的深度上更深刻地反映出造成這場大悲劇的曆史原因及慘痛教訓。。。“
40年後再回首,我想在文學作品反映文革這件事上,謝晉導演隻能是死不瞑目了。
例2. 摘自報道:《中國作家協會第四次代表大會上。。。》,報道記錄了當時幾位有影響力作家的發言:
巴金:”這次會議提出的創作自由,對未來文學的發展,將起到無可估量的作用“。
周揚:”文學必須在自由討論、自由競爭中得到發展“。
鄧剛:”提出了創作自由,我們就已獲得了一半的自由。如果要得到它的全部,必須理解時代,理解生活,而且對時代和生活充滿激情“。
張賢亮:”我們有了創作的自由,卻也加重了我們的社會責任。過去的“遵命文學、跟風文學”,寫得錯與差都可以,而且應該由上麵負責。。“。
張辛欣:”作家從生活的發展中提取合乎時代潮流的審美觀念,即令有些失誤,也應該是允許的,否則無法繁榮文藝創作。
張光年:“傷痕文學”是在新時期文學發展進程中,率先以勇敢的、不妥協的姿態徹底否定“文革”的文學,是投身於思想解放運動,擔當起撥亂反正的時代任務的文學"。
公劉:"否定文革不能止於撫摸傷痕,更不能展覽傷痕,而應該找出文革之所以在大陸折騰十年的曆史諸原因"。。。
袁鷹:“那個“左”的幽靈,有些同誌認為很可愛,如同寶二爺的那塊“通靈寶玉”,片刻不能離。“右”可以使許多好同誌受苦告二十年之久。而“左”不僅絲毫無損,反而有名有利,你說那些同誌怎能不戀戀不舍,一往情深”?
上麵這些作家中很多已經作古,但令人失望的是“創作自由”在國內仍然隻是字麵上的意思,40年止步不前,袁鷹先生說的“幽靈”仍然在中國徘徊!
40年中我並沒有記起讀過這些文字,也不記得我當初為什麽把這些已經讀過的舊報紙用心地訂在一起並保留下來,但是我慶幸今天有機會再次從這些四十年前的文字田埂間走過,從中審度過去、懂得今天、也發現自己曾經的心路和足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