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 兒
3月14日星期六 女兒從紐約回來了。若問為什麽女兒回家的日子記得這麽清楚?記住!每個女兒回家的日子,都是父親的盛大節日!
女兒從紐約回來了,臉龐消瘦,臉色暗淡無光。帶著一身的疲憊,勞累還有新冠病毒。
女兒2月下旬去了歐洲,曾經到過法國,英國、西班牙、葡萄牙等新冠病毒爆發的重災區。3月上旬回到紐約。紐約此時又成為重災區。近20天在疫情的重災區出差,不被染上才怪!疫情這麽嚴重,女兒說,她從西班牙回美國的飛機上,竟然沒有一個帶口罩的。她準備的口罩裝在口袋裏,竟然沒有敢拿出來戴上。回到紐約以後,渾身酸痛無力,她感覺不妙,恰好公司要求大家回家辦公,她馬上買機票回到明尼蘇達州家中。考慮到自己的狀況,她去機場時,戴口罩坐在出租車的後麵,為了避免傳染上司機,她悄悄開了一點窗透氣。回到家後,還祈禱千萬不要傳染上司機。
女兒在飛往明尼蘇達州的飛機上全程戴口罩而且不與他人交流,她說當時紐約疫情已經很嚴重,但是飛機上隻有二個戴口罩的。出了機場以後,女兒坐在家車的後麵,並且開窗通風,到家後就一頭鑽進她的房間,再也不出門,飯菜水果都是放到樓梯口,她自己去拿,有事電話交流。第二天,女兒開始發燒,37.2度-37.5度-37.8度-38.2度-38.5度;並伴有咳嗽,味覺,嗅覺全無,完全符合新冠患者症狀。急電醫療中心,答複是,疫情剛剛爆發,醫院床位不夠,輕症者請居家自我隔離,有呼吸困難者才去醫院。無奈,我們隻好頭痛醫頭,腳痛醫腳。好在女兒媽媽學醫出身,中藥西藥搭配,退燒,止咳,消炎酌情用藥。萬幸的是,女兒發燒到38.5度以後,漸漸退燒,咳嗽見輕,飯量漸漸增加。20天以後,終於康複了,女兒走出了她的房間。謝天謝地。總算有驚無險的熬過去了,數周後,女兒去檢查了身體,她已經有了很好的新冠抗體了,太棒了!雲開霧散,陽光燦爛!感謝神的眷顧!
女兒病好不久,就要重回紐約,因為她惦記著每月2700美元房租的曼哈頓公寓,我和她媽媽勸她等等,她不聽,我們要陪她一起去不讓,說我們是高齡易感染群體,而她已經有了抗體,有了免疫力。終於,女兒獨自回到紐約,把房子收拾好,退租,把東西存到倉庫。然後又返回家中,一個嬌弱的女孩,麵對繁重的工作,家務,生活毫不畏懼,每天以快樂的心情麵對,迎接挑戰。這是我們驚奇的新發現,我們以喜悅的心情觀察到她的變化,為女兒生活能力的增長感到驕傲和欣慰。
女兒5歲來到美國,開始2年,也經曆了語言的障礙困擾,但很快過去了,三年級就已經聽說讀自如,她特別愛看書,每周最大的樂趣就是讓我帶她去圖書館,一次借幾十本書回來。最後簡直把社區圖書館的她能看的書全部借光了,不得不換一個更大的圖書館去借。帶她回國探親,她也帶了一大包書路上看,據她舅媽說,帶她乘火車從北京到濟南的路上,她一路上手不釋卷,旅客說:“瞧!這個小姑娘真乖,一直在看書!”另一個顧客說:“看的還是外文呢! 嘖嘖!”,那時她才12歲。女兒從三年級就開始在學校拿獎了,而且都是重要的獎項。我們去參加她的期末典禮,等了半天不見喊她的名字領獎,我有點不耐煩的說,沒有你的獎,叫我們來幹什麽?她委屈,但也不知道怎麽解釋,直到最後,頒發大獎了,喊她的名字,我們才恍然大悟,最好的學生,最重的大獎放在後麵。
女兒高中畢業以SAT1520的成績參加高考,數學竟拿了滿分,我都感到奇怪,我一直認為她的數學應該和我一樣不好。但是卻爆冷,數學滿分。
女兒在芝加哥大學、賓夕法尼亞大學、杜克大學、喬治town、布朗大學等錄取她的9所名校中,選取了賓夕法尼亞大學的沃頓商學院。也是美國現任總統特朗普和他寶貝女兒伊萬卡的母校,但有新聞透露,特朗普是找槍手進入這所大學的。而我女兒是憑自己本事考進去的。那時賓夕法尼亞大學的沃頓商學院四年的學費是24萬美元,基本我們出了12萬美元,剩下的12萬美元是她爭取到的學校獎學金。
畢業後,她去了華爾街工作,6年的華爾街的工作,感覺女兒和我若即若離,漸行漸遠,我不了解她的工作生活,她也不了解我的工作和生活。隻有聖誕節她回來度假,家中才有了歡樂的氣氛,但是節日已過,女兒一走,又恢複到以前。和女兒每年隻有10天的相聚。比美國的節假日還少!
6年華爾街的工作,讓女兒感到疲憊,壓力山大,於是她決定換一種活法,最後申請了芝加哥西北大學的凱洛商學院的MBA。芝加哥西北大學的凱洛商學院雖然在全美排名隻有5-6名的樣子,但是市場管理專業卻是世界第一,而女兒選擇的正是凱洛商學院MBA市場管理 。凱洛商學院MBA二年收費高達16萬美元。但芝加哥論壇報在凱洛商學院有個8萬美元的獎學金項目,幾百名學生中隻有2名可以獲得,不知道小姑娘有何種魅力?用何種魔術?輕輕地把這8萬美元的獎學金納入囊中。所以 凱洛商學院MBA 16萬美元的學費,8萬美元是凱洛商學院提供的獎學金,另外8萬美元是她在華爾街工作6年存下的積蓄。我們隻負擔了她寒暑假回家的食宿。轉眼,凱洛商學院MBA畢業了,凱洛商學院MBA畢業典禮上,女兒獲得3個大獎,是數百畢業生中五位獲三個大獎的應屆畢業生之一,也是唯一的亞裔。我們很是驕傲!
女兒在凱洛商學院MBA畢業了,女兒和她戀愛10年的男朋友的感情也走到了盡頭。不知是女兒讀書時冷落了他,還是他選擇了新的道路。當初女兒考上凱洛商學院,他義無反顧地陪同女兒從紐約搬到芝加哥陪讀,二年後,女兒畢業,他卻獨自去了舊金山工作。並提出分手。望著女兒傷心的淚水,我心中湧出無數個處理方式。這個意大利後裔,同我女兒相戀10年,在我家中過了9個聖誕節。光壓歲錢也給了他數千美元。怎麽說散就散,還有沒有禮義廉恥,有沒有一諾千金?上千個處理方法湧向大腦。還是讀過書的女兒比較理智,說分手是兩個人的事,不能都怪他,我也有錯。我會很好的處理。經過好長一段時間,女兒才慢慢恢複,也沒有影響到工作和正常生活。女兒凱洛商學院畢業後,在芝加哥米勒公司工作1年,又去了紐約一家英國化妝品公司工作,今年初又去了英國人頭馬酒業公司,一直幹她得心應手的市場管理,工資也在6位數以上。經濟上沒有感覺過緊窘。
這次因為疫情回家辦公,也是我們因禍得福,能和女兒有一段較長時間的生活,是上帝送給我們的禮物。女兒的媽媽更是大顯廚藝,變著花樣給她寶貝女兒供應美食,新冠病愈後,女兒的臉蛋開始圓潤,臉上有了光澤。看她工作時談笑風生,主持會議時,一板一眼,有章有法,真是為她高興。
因為是獨生女,過去女兒是以自己為中心的 。這個以自我為中心,是祖父母,外祖父母,親戚朋友讓她不自覺地感覺到的,記得她5歲時,我們討論誰重要誰不重要,她插話說:“我最重要!”,以前她認為別人給她的照顧服務都是應該的,理所當然的。現在女兒能考慮的別人感受,能理解,關心別人,能替別人著想了。看到女兒這些變化,我們感到特別欣慰。
女兒身高1.68米,我身高1.78米,小的時候常常領著她出去遊玩,現在在家感覺她怎麽比我高了?看到女兒輕快地行走,不費勁的搬運,而我彎腰駝背的樣子,感覺自己真是老了。聽她在飯桌上侃侃而談總統大選,中國經濟、台海局勢,的確讓我刮目相看。女兒真是長大了。比方說國際象棋,我下的也不太差,不過跟她小試牛刀後,卻是三比零敗北,我設的圈套,她都給識破了,她設的圈套,我卻沒有看出來。怪哉!女兒不得了。她贏了我,我不服氣,但真是為她高興!
和女兒生活幾個月,對女兒有了新的認識,也有了進一步的了解。女兒長大了,懂事多了。媽媽睡了,拿毛毯,被子去給她媽媽蓋上,飯後陪媽媽散步。對爸爸噓寒問暖,風趣幽默又不矯情做作,服裝首飾、飲食飯菜不挑剔,無要求,清淡如水,非常好相處。
女兒是父母的小甜心,父母年齡大了,到了更年期,腰酸背痛,常有不如意,常有心情煩躁,易較真,易發火,隻有女兒的話才聽得進去,女兒的話就是美妙的音樂,就是治病的靈丹妙藥,就是世界上最香甜的蜜糖,最好吃的美食。隻要女兒在,就開心快樂!女兒是上帝送給我們的禮物,有女兒真好!
1月下旬中國疫情剛剛開始,她滿心焦慮,尋找她可以幫助中國的方式,最後捐款200美元表達一點心意。女兒新冠病痊愈後,和她去了聖保羅的中國花園,看到牆上有我和她媽媽的捐款名錄,非常高興,但又不太滿意。她對我說:“你不能多捐一點嗎?”我說下一個檔次是5000美元,對爸爸來說有點壓力。她回答說:“不是還有我嗎?”看到女兒長大了,成熟了,有一顆愛國之心,有一顆公益之心,有一顆對國家,對社會的責任之心,我們感到無比的欣慰!有這樣好的女兒,感到這一生值了!我們沒有白活!
上圖,疫情前的女兒,下圖:病愈後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