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主
地主,我一聽到這個名詞心裏就發毛,心驚肉跳!即便現在已經是21世紀的20年代!距離開國大典已經過去70周年了。
小的時候,一個平時不錯的玩伴突然指著我的鼻子說,你家是地主!我一聽就要撲上去和他拚命,是別人給拉開了。從此再也不理他,長大以後雖然他多次示好,也不理他,幾十年後也是這樣,不僅是他,還延伸到他們一家,他們家的任何人任何事,一律三不政策:不管不問不理!仇恨了!哈哈!深仇大恨!
直到1977年,我已經成為濟南市勞動模範,山東省青年突擊標兵,廠裏要發展我入黨,派了2人去我老家外調,回來後就沒有消息了。後來傳出的消息是,老家大隊黨支部書記寫出的材料是:程家是當地大地主,家有良田2000餘畝,房產2000餘間,常年雇有長工! 廠裏黨委自然不敢動了,組織入不了也就算了,外調消息悄悄地傳播出去,廠裏好事的人看到我就就有意無意地說道:嘿,那個地主狗崽子!過去對我不錯的姑娘,也像變了一個人,見了我,眼一翻扭頭走,不認識了。一時間,自己成了過街老鼠,也好像成了麻風病人,大家唯恐避之不遠!各位朋友,這是1977年呀,四人幫都被抓起來了,華主席都上台了,鄧主席都出山了。地主狗崽子還是臭狗屎!
1982年。我大學畢業前,在大學裏入了黨。是班裏唯一的一個在大學發展的黨員。直到1985年。我大學畢業到省政府工作三年了,都副科級幹部了,一次嶽母不開心,還指名道姓地說:哼,程XX!你什麽出身?!哼,你以為我不知道呀!哼,地主狗崽子!地主狗崽子,我背著這個臭名幾十年,我沾了地主多少光呢?我父親1946年從老家出來上學,從此就沒有回去過!我母親說結婚的時候,我爸爸就帶了一個書箱,裏麵幾件單衣,幾本書!連過冬的棉衣棉褲都是我姥姥給做的。他又沾了地主什麽光呢?
我曾追問父親,家裏的地主成分,2000畝地是怎麽回事?父親說:30年代鼎盛時期,程家是個大家族有這麽多地,但隨著日本人入侵,燒殺搶奪,家道就中落了,你爺爺兄弟5個,一分家,每家隻有100多畝地,你爺爺死後,你奶奶管不過來又賣了些,所以土改的時候隻有幾十畝地了,但是,依然劃成地主。聽到這裏,我還莫名其妙地冒出一句馬克思的名言:“嘿,剝奪者被剝奪了!”
我姑姑說:“被劃成地主,實際上平時連個肉星也沒有,隻有過年時,有點臘肉吃,農忙時,好吃的都給幹活的,給長工,短工吃,吃不好人家不給幹,別說打罵了,說話聲音大了人家說不幹就不幹。”我聽了才感覺當地主並不容易。
來到明尼蘇達州,這裏23萬平方公裏的土地,隻有900多個地主(農場主)鄰州威斯康星州 14萬5千平方公裏,地主隻有800多個,愛荷華州麵積和威斯康星一樣,地主也是800多個。北達科達州,南達科達州,內布拉斯加州,這六個州,100多萬平方公裏的北美黑土地上總共不超過6000個地主(農場主);平均每個地主擁有2萬畝地(中國市畝)數千頭,數百頭牛。這六個州的農會也很牛,聲稱;“As long as we are happy, we can feed the world!”(隻要我們高興,我們可以養活全世界!美國約有300萬的農業人口,生產了夠20億人吃的糧食和大量的牛肉、雞肉、豬肉,奶製品等。
一次有機會去農場看地主,地主帶我們去他的辦公室,辦公室除了幾台電腦,幾個屏幕,幾個按扭。沒有太多東西。地主不無吹噓地說:他每天工作不超過3小時:這塊地要澆水了,按一下按鈕;這塊地要播種了,通知種子公司,這塊地要翻耕了,GPS定位,拖拉機自動去翻耕,不需要人工。另外,按一下鈕配配飼料,去牛場看看牛群。下午再來看看,水澆的如何?播種了沒有,牛吃的怎樣,哪頭牛吃的少了,都可以找出來檢查。這就是美國的地主,每年收入10-30萬美元。試想如果把這些地主打翻在地,把土地分給美國街頭要飯的乞丐,情況會怎樣?肯定是糧食也沒有了,土地也荒廢了。
一次接待國內來的地主代表團,全是來自中國東北,內蒙的農場主,他們平均每家也有1萬畝地(中國市畝)我開玩笑地說:你們這些大地主,應該把你們的土地分給無地的農民!他們說,幹嘛要分我們的地?我們是拚死拚活,沒黑沒夜辛苦勞動得來的,給社會提供了多少糧食?我說:我們家隻有幾十畝地,也是拚死拚活掙來的。為什麽分了地不說,還把我們家打成地主,掃地出門,我奶奶,姑姑叔叔住到破廟裏去了?以後子子孫孫受連累? 大家隻能哈哈大笑,其中一個笑著說;“你家幾十畝地能保住命就不錯了,土地革命時,南方有十分水田(10畝)的地主就.....,他作了一個劈砍的動作...很多人就笑不出聲來了。
明州有一個地主群,主要是有地有房子的出租人群,群裏天天討論的是:租客不交房租了?怎麽辦?暖氣不足,被租戶告了;水管壞了,電燈壞了,誰可以修呀,房子漏水了怎麽辦?一個個地主,租房難!收租難,修理難,日子過的好難!
當個地主不容易,社會能否給千家萬戶家破人亡的地主、背了一輩子黑鍋的地主正個名,讓地主這個被冠於臭名昭著的剝削者的臭名詞,成為像工人農民教師一樣勞動者的好名詞,地主實際上隻是一種職業,一個社會前進的推動者,建設者,是對人類社會發展有貢獻的職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