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洋彼岸洋插隊

一介教書匠,酷愛自家鄉;寓居多倫多,桑梓永難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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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革年代桃色事(一)

(2022-09-26 07:27:08) 下一個

 

階級調和愛為因

白繼周

  聖人曰:“食色性也。”是說桃色事件和我們吃飯一樣司空見慣,為此回憶一下我年輕時生活中的這類敏感故事。


  為便於敘述,更是為了保護主人公的隱私,我就用簡稱代替其中的當事人。


  話說文革初期,我有幸參加農村生產大隊的毛澤東思想文藝宣傳隊時,幸會了一個名“蘭”的漂亮女孩。說其“漂亮”,絕不是尊重“半邊天”的禮貌性形容詞,而有“事實”為證:一次排練之餘,愛美的我不經意間專注於她甜美的麵龐,端坐高處的蘭似瞋非瞋的說:你老瞅著我幹什麽?為掩飾尷尬,我隻好反守為攻:你不看我,咋知道我看你了呢?


  可惜她的藝術細胞實在有限,待了不長時間就被退回,到“抓革命,促生產(毛主席語錄)”一線去了。


  蘭的哥哥是我們大隊的赤腳獸醫,在“以糧為綱”的年代,這個角色眾人側目、舉足輕重。加上這個哥哥還是我大隊數千人中屈指可數的懂簡譜會唱歌的“精英”,稱其“鳳毛麟角”絕不算奉承。更讓人意外的,有一次他竟不請自來,坐鎮我的音樂課堂,對我教唱的革命樣板戲選段提出了中肯的建議。
   

  蘭的父親在縣城工作,領國家工資,是人人都羨慕的非農業人口。有一次我趁星期天到縣城放鬆,發現百貨大樓有售罕見的藍迪卡(衣料),擠近櫃台時才發現囊中羞澀,不得已跑到她父親的門市求救。當時我和她父親並不熟悉,很可能他根本不認識我。但我自報家門後,他竟慷慨解囊,幫我了卻如願。這件衣料後來竟成了我結婚時的禮裝。
   

  蘭的戀愛對象叫“威”,出身不好,地主子弟,屬可教育對象,人倒是白白淨淨的,給人以清爽舒服的感覺。
   

 他們的情愫並非源於花前月下,而是緣起“最光榮”的集體勞動:
   

  當時,我大隊在“椅子圈”(第七小隊)辦有林場,高調“封山造林”,其實養育了漫山遍野的白草。
   

  深秋季節的林場山坡上,割了一天白草的棒勞力們拖著疲憊的身軀,一個個捆草挑擔,伴著晚霞匆匆離去。
   

  眼看夜色籠罩,蘭肩上的白草捆已數次散架,白草的光滑讓她一籌莫展。

  “怎麽辦?”

  “怎麽辦?”

 和著熱辣辣的汗水,淚珠在蘭白皙的臉頰上無情灑落。
   

  威出現了。他畢竟是個大男人,對捆白草一類的農活還算有經驗。隻見他熱情的幫蘭解開繩子,重新將一天的勞動成果分成草批(兒),相互調頭,手拉繩頭,腳蹬草捆,再次勒緊了繩鼻......待扁擔的兩頭插進草捆後,又指揮蘭騎馬蹲襠,把不算輕的草擔幫她放在肩上。
   

  望著平常很少正眼相看的壯小夥,蘭的芳心萌動了。
   

  遠近聞名的俊姑娘有“相好”了!當時人人溫飽不足,但這種事對調劑單調乏味的的人類生存還是挺有能量的。
   

  首先是家庭不同意。三代根正苗紅的貧下中農,竟和地主子弟談起了對象,成何體統?
   

  其次是親戚有意見——這不但涉及到個人子孫後代生存地位,還牽涉親戚朋友社會關係的大問題!
   

  陷入愛河的蘭不為所動。
   

  哥哥無奈親赴前台。幫妹妹瞻前顧後,苦口婆心。
   

  情昏頭腦的蘭癡心不改。
   

  基層政府生產大隊介入,動員整個大隊數千口人召開批判大會,在口號震天的威嚴氣氛中把威拉上高台示眾,扣上“拉攏腐蝕貧下中農”的高帽子。
   

  沒想到這倆人咬定青山不放鬆,不惜魚死網破,將生米做成熟飯。甚至他倆的有關夫妻之間羞於明說之事也頻頻外傳。
   

  為挽回顏麵,基層政府動用行政力量,將這對事實夫妻“發配”到最貧窮最落後最艱苦的“海眼嶺”六隊落戶,以示懲戒。
   

  需要提及的是,因為對妹妹婚事保持清醒堅定的階級立場,哥哥被重點培養為無產階級的先鋒隊——中國共產黨黨員,讓追求進步的年輕一代羨慕有加。
   

  他倆什麽時候辦理的正式結婚手續不得而知,但兩人對愛情的堅貞程度令當時所有年輕人傾慕。在我們學校辦公室,當有人感慨愛情時曾放言:這才是你恩我愛的榜樣!這才是兩情相悅的楷模!更在幾十年之後,當年鄭州鋼鐵廠派出到“海眼嶺”拉鐵礦石的腳夫、今天鄭州水泥廠高就的勞資科長和我聊天時還曾沉浸其中:傍晚,見到早早等在陡坡下的蘭,威掏出懷裏珍藏的燒餅(拉腳一天的額外收獲),一人一半,邊走邊吃,恩愛夫妻莫過於此......
   

  幾十年以後,在縣城街頭偶遇過蘭,方曉他們夫妻倆也搬居縣城。
   

  我因此思忖:幾十年前就對愛情如此執著、為追求不計後果,這種精神在今天大紅大紫應該是大概率事件!但事實上這一對兒並沒有大富大貴,也和我們一般老百姓一樣小富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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