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洋彼岸洋插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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憶海拾貝(5) “跑灶”“搭夥”上初中

(2017-12-16 12:33:43) 下一個

 

 5.“跑灶”“搭夥”上初中

 

     公元1964年,我稀裏糊塗地告別了“低標準瓜菜代”時期,幸運地擠進了每期12圓人民幣的初中生行列。學校遠在十幾華裏的地方,每天需要早起晚歸,當時稱這種求學方式叫“跑灶”。農民沒有鍾表,把握不住時間,隻好把早晨出發的號令全權交給雄雞。隻要大公雞扯起喉嚨“喔喔”一叫,我就得趕緊爬出被窩,披星戴月,踽踽前行。盡管紅公雞恪盡職守,但我仍沒少起“瞎五更”。有時到了學校,仍舊繁星滿天,就隻有蜷縮在大門外企盼黎明。

 

    農民的子弟尤其知道進中學不容易,格外珍惜來之不易的求學機會,對起五更搭黃昏從無怨言。

 

    有一個漆黑的夜晚,暴雨將至,狂風大作,下學歸來的我一個人匆匆忙忙往家趕。越走夜越黑,黑的任人怎樣努力就是找不到路,我隻好摸著牆憑感覺前進。在村口不遠的地方,隨風傳來了父母的呼喚聲,被黑暗和孤獨包圍的我心頭一熱,疏忽了路的寬度,一腳踩空,跌落到10數米深的路沿下。幸好下麵的土地剛犁過,軟綿綿的耕地像減震一樣緩衝了我瘦小的身軀,隻在地上砸個大坑而身體上沒留什麽終身“紀念”。記得當時我還背一個籮筐(家鄉叫籮頭),是剛參加完勤工儉學勞動往家趕。腳下一空,心髒驟然緊縮,在自由落體運動中籮筐也不知到哪兒去了。待靈魂歸殼,意識恢複到能辨認生命存在時,爬起來就跑,籮筐是次日父母撿回的。

 

    我從小身體弱,膽子小,中學前從沒有一人走過夜路,經過中學階段的強化性夜練後,至今走夜路不怯一分。

 

     “紅薯湯,紅薯饃,離了紅薯不能活。”這句順口溜真實地反映了當時農民的生活水平。吃一碗煮熟的紅薯塊,喝半碗和紅薯煮在一起的蜀黍麵稀湯,是我久吃不厭的早餐。上學時捎一瓜幹麵掉批的蒸紅薯,午飯就有了保證。個別的也有超越這個生活標準的現象。當時的同學中,就有那麽兩三個,因為他們的父母是工薪階層,中午往往能拿出兩三分錢到合作社(商店)買一點鹹菜絲或醬(豆醬或辣子醬),配著饃吃,從而引起多數學生的種種議論。

 

   隨著國家經濟形勢的好轉,我們離校較遠的學生開始了食宿在校的“搭夥”生活。“搭夥生”根據自己家庭的經濟承受能力,繳上塊兒八角錢就可以免除一個月的“跑灶”之苦。關於床和席,學校既無能力提供,學生又不敢有此奢望。我們平常都席地而臥,最多鋪一些破報紙之類的物品。夏季無雨的夜晚,盡可以到室外搶占水泥乒乓球台舒展身子,與清風細語,和嫦娥玉兔相思而眠。到了天寒地凍的季節,“偷”一些當地農民的麥秸,鋪在藍磚圍成的長方形池內,就有了與漫漫寒夜抗衡的“根據地”。當時,家庭困難缺鋪少蓋的同學大有人在,我們就發揚風格,你背被子,我拿褥子,夜裏兩人搭“通筒兒”,既親熱,又溫暖,別有一番情趣。農民的子弟沒有離開父母生活的經驗,到了季節不知及時撤換被身體滾成末兒狀的麥秸,所以,當時,被窩裏有跳蚤,身上生虱子的屢見不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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