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漢忱故事（第十一章 日記共饗6）

何漢忱日記第22卷

努力

（46）

公元1957年8月30日止1958年1月31日

農曆丁酉年前8月6日止12月12日

 

八月卅，八月六日，星期五，陰。

上午微雨，下午到菜地看看，在井台坐兩小時。近日左腿隱痛，行動尤顯老邁，早應去衛生所再紮兩次針，總是精神不振，向後推諉也。

八月卅一，八月七日，星期六，陰。

太白兩句詩：“安能摧眉折腰事權貴，使我不得開心顏。”這種曠達胸襟人皆有之，惜為利欲所奪，惟賢者能勿喪之耳。

九月一日，八月八日，星期（日），半晴。

家中有收音機，每日除聽音樂戲劇外，尚廣播國內外新聞。惜我耳力不佳，聽不真切耳。

九月二日，八月九日，星期一，半晴。

有風，氣候轉涼，白天須著夾（雙層）衣，夜晚要蓋棉被。左腿微痛，亦天氣使然也。

九月三日，八月十日，星期二，晴。

建仁來。

四肢無力，不願行動，雖無病苦，亦想呻吟，或去大歸之日不遠矣。此去心中雖無甚窒（zhi四聲，阻擋之意）礙，但塵垢未能掃除，辜負此生多耳。

九月四日，八月十一，星期三，陰。

昨日下午，建仁在菜園築（翻）地，我到菜園看看。因左腿微痛，往返很覺不便。今天他將半分地已收拾好，種白菜50多棵，若培養得適宜，或者就夠冬春吃的。佛緣終日在隊裏工作，抽不出空來，若非建仁來，這樣菜是不能種迎（應）時的。

九月五日，八月十二，星期四，陰。

夜坐，略得安穩處，惜為時不長。要知白天精神散亂，不加修養之功，而欲在短短靜坐時收圓明（儒家解釋為：有形之體周正，內心之光明亮，即中庸。）之效果，那是一種妄想噫。

來日無多，（外）加（別）人一（次）（自）己百（次）之功已經很晚，況悠忽（閑散放蕩）乎？

九月六日，八月十三，星期五，陰。

誌華來信。

先誌未考上高校，頗灰心。然有誌竟成，緩以圖之，以待來年，未為晚也。隻好寫信安慰之。

九月七日，八月十四，星期六，晴。

與（先）誌回信。

明日中秋節，今天集上豬肉盡量供應。我家已買有小雞，又買二斤肉，五斤多月餅（送人四斤），還有點零碎食物，不知不覺用去近十元。假使昨天先誌來信說考取高校，或者也許減用兩元。

九月八日，八月十五，星期（日），晴，晚陰。

白露。（清）源來信。

今日清源寄月餅五斤，內人又叫去集再買一斤（未買），這都是浪費。因無油（數月每人一兩），豬肉是蒸的，我怕生痰未吃，小雞未殺，中秋節我還是無菜吃，光吃月餅是不開胃的。然與附近親鄰生活相比，我仍處於優越地位，人貴知足。五年後大家生活都會好轉的。

九月九日，八月十六，星期一，晴。

午飯吃一個大蒸饃，約五兩多重，又吃多半碗蒸肉燉冬瓜，雖未吃肉，而大油（豬油）確不少。飯後總疑慮，怕犯病，然至晚亦未發現若何徵像。不過仍以稍（少）食葷物為宜。

九月十日，八月十七，星期二，晴。

寒假清源帶來家鄉的高粱酒還剩半瓶，近幾天每於午飯時喝三兩小盅，約不過一兩，飯後睡一小時醒來，心中頗適。“人生有酒須當醉”，惜我殘年多病，不敢暢飲耳。

九月十一，八月十八，星期三，晴。

仙家喜飲，佛家戒酒，仙佛同是聖而不可知之神，其所（操）守不同，何也？吾疑佛為初學者立戒，學仙者未到大徹大悟以前，已不能無所禁忌，因酒能亂性故也。語雲：“有酒學仙，無酒學佛。”此言雖曠達，但學人要善體此意。

九月十二，八月十九，星期四，晴。

前兩天溫度在攝氏20（廿）三四之間，氣候很適宜。今日有風，降下一度多，左腳便覺微涼，而午間兒童尚有赤膀者，我這腳需要針治。

九月十三，八月廿，星期五，晚陰。

中學開學。

近兩個月的暑假轉眼過去了。佛緣在此期間，除陰雨外，總是在本隊做農業工作（參加勞動），雖受了不少辛苦，而身體借此鍛煉倒也很好，且得到300數十工分。若按去年價值，約合40餘元，差不多夠他個人全年吃得糧價。可見社會主義製度隻要能勞動，生活便有辦法了。

九月十四，八月廿一，星期六，晴陰。

    家中收音機經佛緣重行整理，聲音很響亮。有時掛在耳間，聊以解悶，並能得到世界新聞。用錢不多，確是家庭有益之玩具。昨日被軍祥借去，家中如有所失雲。

九月十五，八月廿二，星期（日），陰。

        （佛）緣搭皂（灶）。

近來每日仍吃麻黃素及氨茶堿片各一片，也有兩樣各吃一片半的時候。因天熱不常出門，亦未曾發喘。昨今兩天喉間發粘，睡前想喘，或係天將變陰之故。

九月十六，八月廿三，星期一，陰。

福來信。

白天看書時間稍長，便累得腦子發重（沉）。晚間睡前（九時左右）坐一時許，睡後醒來（三時左右）再坐一時許，心平氣舒對於我的喘症頗獲益。

九月十七，八月廿四，星期二，陰。

學佛多認為迷信，現在雖未禁止，覓視為異端。吾個人對於《阿彌陀經》及《觀音普門品》上之靈感，亦不會懷疑。然胡適為數年前最新派之文學家，他與清華學生開的最低限度的書名中，有佛書20多種，其中亦有《阿彌陀經》何耶？

九月十八，八月廿五，星期三，陰，22℃左右。

數日陰沉，無雨亦無風，而空氣昏暗，令人悶悶不樂。此時不冷不熱，應當到溝外散步，然而腿既無力長站，又無坐憩之處，故推諉不願往也。

九月十九，八月廿六，星期四，半晴。

讀智旭大師《阿彌陀》經要解，知執持佛號，得生淨土，係彌陀之宏願，此乃釋迦親口所說。學人要知，佛無誑語，能深信不疑，發願往生，一心執持阿彌陀佛洪（宏）名，行之不懈，未有不如願者。但看學人信之切不切，行之篤不篤耳！

九月廿，八月廿七，星期五，晴。

念佛靈感事，觀音靈異記，載之很多，吾個人本身亦親曆數事，暇時寫在後麵，事實如是，後人勿說我迂也。

九月廿一，八月廿八，星期六，晴。

昨日在門口買兩樣藥，據說對於喘症有特效。吾上午已吃麻黃素半片，下午四時吃才買的“新民丹”一片半，至晚八時許，覺胸中尚舒適，無喘意。睡前服新買“寒吼丸”兩粒（如綠豆大），未至十一時，覺心中燥熱，一夜未能入睡，至今猶感不適。午前十時吃“新民丹”一粒，因胸中餘熱未盡，故少吃。刻已五點，既未發喘，口未發粘，似有效。

九月廿二，八月廿九，星期（日），晴。

   （先）誌來信？。鳳來。

十時服新民丹一片。賣藥的又來（姓穀），與我在腿上紮了三針，胯上紮一針，他說會治腿痛，不知有效否。新民丹似能代麻黃素，且性不燥，再服一天，看如何。因這兩天痰嗽雖輕，而仍想呻吟，故尚未能斷定此藥是否有效也。

九月廿三，八月卅，星期一，半晴。

秋分。與（清）源回信。

午後風大，天氣轉陰，而我的病並無反感，或者服藥有效。

九月廿四，閏八月一日，星期二，陰，微雨。20℃。

微雨，氣候轉寒。早起穿薄棉襖，午間猶流清涕，又加夾（雙層）衣一件，身上稍覺溫暖。午後入廁，回來發喘，又吃新民丹一片（午前已吃一片）。

九月廿五，閏八月二日，星期三，晴，19℃。

昨晚睡前很冷，門外12℃，改服麻（黃）素一片。今日午後二時許，服氨茶（堿）一片。五時宗芳來謝孝，我與之談話不少，精神尚可支持，並無喘意。睡前又服半片，夜安。看這樣，日吃一片半氨茶（堿）也可止住不喘。藥性如不太熱，較新民丹價廉十倍。

九月廿六，閏八月三日，星球四，晴。

昨日買的肘子，配冬瓜燉的很爛，午飯我吃兩塊瘦的，又吃一點肥的，稍為嚐試，看看喘否。午後內人對我一言不和，態度也不對，我立時發脾氣。非是我怪婦人這種傲慢情形，切不可張也。

九月廿七，閏八月四日，星期五，晴。

鳳走。

暑假兩個月，佛緣等住家用去百餘斤麥子，而學校發給的糧票不能買細糧，致使生活發生很大影響，此乃出意料外的事。昨日吃一片半氨茶堿片，未喘。今天午晚各吃新民丹一片，夜間似覺藥力不小。

九月廿八，閏八月五日，星期六，晴。

午間到溝口菜地坐時許，來回均見楊德三在廟院內手舞足蹈的演唱，其樂也融融。他一貧如洗，時常忍饑，家中五口人，冬天連一條棉被也沒有，他竟能無憂無慮。顏子之貧而樂，也不過如是，夆此一條，真足為吾之師。

九月廿九，閏八月六日，星期（日），晴。

快到種麥的時候了，而天氣亢旱，地不能犁，人心很焦慮。政府雖號召抗旱，但收效很微。

九月卅，閏八月七日，星期一，晴。

（鳳）珍來。

昨今兩天皆是吃一片麻黃素，未喘，且還吃點肥瘦豬肘子，亦未格外痰喘，身體似略好些，疑係靜坐時氣機舒暢之故。

十月一日，閏八月八日，星期二，晴。

午時喉間發癢，不斷咳嗽，但吐痰不多。吃一片止咳片，午後好些。恐發喘，吃氨茶（堿）片一粒。今日國慶節，午飯喝兩盅酒。小雞不爛，未吃。

十月二日，閏八月九日，星期三，晴。

（鳳）珍走。

現在的天文（學）家說，銀河係中有一千五百萬萬個恒星，太陽是其中之一，其直徑之大，約為八萬五千光年（每秒30萬公裏），這不過天空中一小部分。像這樣的銀河星團，尚難探查其數。由此銀河中心到另一銀河中心，其距離為七十萬光年。這些銀河，不僅各個行星在各個銀河係中運行，而各銀河係本身也以每秒鍾數百或數千公裏的速度運行於空間。由此可見，（天）空是無邊際的。數千年前佛說是不可思議，誠然。

十月三日，又八月十日，星期四，半晴。

      午在菜地，與印的娘坐談時許。她今年七十三歲，六子，亡三，兩兒在外，與小兒同居。因與媳婦不和，現仍是自己做飯吃。回，遇靳同元，他今年77歲，兩個兒子皆不在家。老伴的胳膀（膊）有病，不能操作（勞），亦須自己做飯。 他、她雖無大病，均患腿痛。老年有子，不能得益，反增出許多愁腸，說著都很傷心。然此乃世人通患，若不達觀，紅塵即是苦海，信然。

十月四日，又八月十一，星期五，晴。

午吃氨茶堿一片，睡前吃麻黃素一片，一夜覺心胸燥熱，未能熟睡，或因天將起風之故。

十月五日，又八月十二，星期六，晴，風。

（白）清秀（醫生）來。

風頗大，刮得天昏地暗，塵沙障目，而氣候未變，溫度計窯內仍止在攝氏20度間。昨夜未睡好，今日午飯後雖睡一時許，而身體仍然疲乏的很。

十月六日，又八月十三，星期日，晴。

德玉家來找頭痛藥，吾看她骨瘦如柴，弱不勝風，頗憐憫之。德玉尚有勞力，聽說他倆人的生活長年都是困難的，勿乃迷信太過了吧，聽天由命雖未可厚非，然而不盡人事，這真是其愚不可及也。

鳴歧來信。

十月七日，又八月十四，星期一，晴。

與岐回信。

鳴歧來信說，彩女於昨日到開（封），想請俊榮（內人）前來會麵。我與她商量，考慮目前情形，如去，須把兩小孩送走，三日後方能起行，及到開（封），彩女已在汴住足十日。她帶有小孩，久住姨家不大方便，你若到彼，就與她同回通許，不如等此地種上麥再去。因中學今日放假15天（為抗旱），佛緣不能在校搭夥，我個人？能自顧，那（哪）能再做與他吃？這是實在情形，反複向她解釋，她總說我本心不願叫她去。“以後永遠不去好了！”這種不通情理的話，不由我拍案大罵。

十月八日，又八月十五，星期二，晴。

中學放抗旱假15日，昨日起。

據中央電台廣播，蘇聯人造衛星於昨日下午十一時45分由北京上空向甘肅、海南島進行。此時第一次新發明，世界各國報紙都稱揚蘇聯科學進步之迅速雲。

十月九日，又八月十六，星期三，晴。

天氣亢旱，嶺麥急待下種。迄無雨意，人心深為焦灼，人民雖努力抗旱，為收效甚為可奈何？

十月十日，又八月十七，星期四，半晴。

昨日吃兩片新民丹，睡時仍呻吟，想喘，又吃一片麻黃素，好些。白清秀說，此藥常服，成為習慣，雖不像鴉片癮之嚴重，丟開便感不適，誠然。上午程明來，在左胯紮兩針，用火罐拔一次，覺輕些。

十月十一，又八月十八，星期五，晴。

近來睡前坐時許，醒起又坐時許，雖未能得到真正定靜處，然而坐後氣機頗通暢，對於我的喘症不無裨益。惜無良師益友相提攜，又無好書閱讀以收斂身心，白天總是悠悠忽忽，把大好光陰空自度過，一曝十寒，來日無多，今生恐終無成就矣，奈何！

十月十二，又八月十九，星期六，晴。

佛緣連日加夜工推水車澆地，因之昨夜受涼，今晨頭暈、發燒、嘔吐，不思飲食，上下午各服解熱片一次，仍不見大輕，晚赴集請醫診治。

十月十三，又八月廿，星期（日），半晴。

佛緣今日已愈，上下午在家推磨。因牲口忙著澆地，故大家吃麵全是人力推也。

十月十四，又八月廿一，星期一，晴。

今日社內公布，成人全年標準糧數為360市斤，小孩按年歲大小遞減，其中複折扣百分之二十為紅薯數量。就是360市斤糧食扣除72斤，實發288斤。但夏季四個月已發152斤，如無存餘，那麽到收麥時這八個月隻有136斤，每月僅合17斤粗糧。雖有288斤紅薯搭配（每日約一斤），但家中主婦要細心籌措，早日多吃些副食品（蔬菜等）。若待食糧吃光再作打算，就悔之晚矣！（此係成人的糧數）

十月十五，又八月廿二，星期二，晴。

本年成人的標準糧數為360斤，然所作工分價值如超過標準糧價，那麽你所作的每100工分可增購食糧六斤，但全家每人不得超過480斤。這樣調整，大多數有勞力之家對於食糧便無甚問題矣。

十月十六，又八月廿三，星期三，晴，風。

黎明刮東北風不小，刻尚未息，氣候轉寒。

十月十七，又八月廿四，星期四，晴。

前天分得30斤紅薯，因天幹旱無水分，無論煮與蒸，都很強硬，好似未熟一樣。眼看霜降節到便要起收，若不落雨，不但減收大半，亦不如往年好吃。

十月十八，又八月廿五，星期五，陰。

數年前，曾用個月功夫對《金剛經》熟讀，且能背誦，旋複擱置。近讀《阿彌陀經》，亦期熟讀成誦，為平時收斂身心之助（其主要在誠心執持四字洪名）。孟子說：“學問之道無他，求其放心而已矣(學問之道就是找回喪失的善心 )。”至放心怎樣求法？他在知言(辨美醜的能力）養氣（內心道德的修養）事上指出四個字：必有事焉。然而有何事？他尚未指明。至二千年後，王陽明先生提出“致良知（將良知推廣擴充到事事物物）”三字，可說畫龍點睛矣。但行之雖易，持久則難，非乃顏子之堅強剛毅、拳拳服膺(懇切地牢記不忘 ），鮮有能打成一片者。故孔子有“其餘日月至焉（其他人隻在短時間想到仁德罷了）”之歎。執持“阿彌陀佛”洪名，雖係如來一時收教，確為佛門畫龍點睛之品，與陽明之“致良知”同為“收放心”的最簡最要之方便法門。而如來又把“執持”佛名的效果與歸宿直指出來，使一般人生一種羨慕心，最容易得到不退轉地步，吾願學人兼而行之。永明禪師雲：有禪無淨土，十人九蹉路；有禪有淨土，萬修萬人去。良然！

十月十九，又八月廿六，星期六，晴，晚陰。

本隊抗旱工作略亦完成，日內麥便種齊。佛緣今晨赴（兵工）分廠一帶幫助其他隊擔水抗旱，但離井太遠，用力多而收效小，然較之西嶺南山等處猶為易也。

十月廿，又八月廿七，星期（日），晴。

中學放假延期。

學校兩周抗旱（假）期已過，山嶺上還有麥子未種。若非閏月，冉加兩天就到十月，俗說：十月麥，土內錐。大約是種的晚出不好的意思。

十月廿一，又八月廿八，星期一，晴。

 福來信。

中學放假抗旱，刻又延長，尚未說定天數，大約總在十日左右。然明日落雨，明日即可複課也。

十月廿二，又八月廿九，星期二，晴。

劉止唐的《大學恒解》說，《大學》的主要功夫在知止（知道自己應該在什麽地方停止），至善（達到最完美的境界）是所止之地。初學必須知此功夫，始有下手處。但至善究在何處？他終不肯說出，也許是怕泄露天機遭天譴嗎（吧）。聖賢恐不是這樣見解，不過是慎重其事，不遇可言之人不輕言之耳。

十月廿三，九月一日，星期三，陰。

建仁來。先誌來信。

上午陰得很重，且下幾滴雨。下午風起雲散，大失民望。

十月廿四，九月二日，星期四，半晴。

霜降。

天雖又陰了，但未聽到電台報告有雨的消息，大概日內仍無落雨之望。

十月廿五，九月三日，星期五，陰，雨。

昨夜細雨，刻尚未晴，據說已近半犁。如能繼續再下，麥子普遍都可種上，人心盼望很切。

十月廿六，九月四日，星期六，陰。

天尚未晴。雖未大下，聽說麥已能種，人心稍安。

十月廿七，九月五日，星期（日），陰，雨。

今日細雨，時斷時續，連前已愈一犁，人心大慰。昨晚為小孩，又向內人大發脾氣，實因彼說話太不懂事也。

十月廿八，九月六日，星期一，陰，雨。

與福回信。

細雨未停，地已下透。據廣播，中國普遍都落雨。麥如種上，還不算甚晚。

佛緣搭夥。

十月廿九，九月七日，星期二，晴。

昨晚睡前喘甚，除照常服藥外，又打一針，睡下又急喘十餘分鍾。近數月來無此景（現）象，一因天氣不好，二因前晚生氣，胸中集悶所致。今天略好些。

十月卅，九月八日，星期三，晴。

天已放晴，氣候轉寒，前日穿上棉鞋猶嫌凍腳，一夜未暖過來，昨晚裝上（使用）暖壺始好些。

十一月卅一日，九月九日，星期四，晴。

（福）源來信。

用糧票買來幾十斤白麵（其實不白），每市斤約合0.18分（元）（真貴），價值（格）貴且不說，但蒸出饃來，一按一個坑，好像不熟的樣子，吃到口裏黏的粘牙，到我肚裏恐不易消化。為節約計，少吃也好。

十一月一日，九月十日，星期五，晴。

氨茶堿片一瓶100粒，自7月一號起與麻黃素平均配服，比單吃麻黃素覺平和些。今日吃完，計已用四個正（整）月。近來集上買不到，須托人購買。

十一月二日，九月十一，星期六，半晴。

鳳（珍）來。

近來集上凡是能吃食物都不易買到，雖有一個食堂（飯店），想吃一碗麵亦須排隊，臨到的時候，也許麵已賣完，還是吃不到口裏。

十一月三日，九月十二，星期（日），晴。

第二（顆）人造衛星（上天）。

（栽）種的50多棵白菜，初時長得甚好，近來生了雨汗（蚜蟲），快壞完了。附近的都是如此，或因天氣或土質的關係，不知倉西、回郭鎮產白菜之區如何。

十一月四日，九月十三，星期一，晴。

據廣播，蘇聯昨日由火箭放（發）射出第二個（顆）人造衛星，其構造較第一個（顆）大為精密，至有何作用，當聽讀報便知。

十一月五日，九月十四，星期二，晴。

第二（顆）人造衛星，重量為一噸半，高度達1700公裏，比第一顆高800公裏，其中有發音機，不到二小時繞地球一周。內有一隻狗，迄今安然無恙。據說這個（顆）衛星離地球之高，或可長期存在。

十一月六日，九月十五，星期三，晴。

與（先）誌回信。

蘇聯十月革命四十周年紀念，除毛主席組織團體赴蘇慶賀外，我國各大城市、各大機關近幾天來莫不開會，熱烈慶祝雲。

十一月七日，九月十六，星期四，晴。

天氣清朗，氣候溫和，窯內長（常）在14℃左右，午前午後到門口或溝口曬曬太陽到（倒）很好。然你緊走一步便想發喘，身體如是衰弱，不但無好轉之望，眼見一日不如一日也。

十一月八日，九月十七，星期五，晴。

立冬。

秋盡冬來，一年又過去四分之三，這多半年來喘病雖未大作，然總起（體）來說，身體似不如去年，因去溝口亦感覺無力也。

十一月九日，九月十八，星期六，半晴。

寫了四家生活計劃，累得不輕，一天忘了吃藥，幸而尚未發喘，五時始吃藥一片。

十一月十日，九月十九，星期（日），陰雨。

打針。

昨夜下的不小，刻尚未晴。午前吃麻（黃）素一片，五時痰悶想喘，吃新民丹一片。假如昨日相（像）這樣，連自家的計劃書也不能寫，更難代旁人寫，親鄰縱不說我難求，我亦覺著愧對，因一點小事也不能替人幫忙也。

十一月十一，九月廿，星期一，晴。

昨晚八時許，又吃新民丹一片，至九時許，仍是胸悶，稍動即喘，不得已打一針。坐至十時，始安然睡下。醒來已打過三點，因冷不願起坐，睡至七時始起。今天到下午三時多，尚未吃藥，亦未發喘。然為預防計，吃新民丹一片。睡前吃麻（黃）素一片，睡下時因動，呻吟數分鍾。想係近交冬令，天氣變冷，老年人如經霜樹葉，雖無風亦搖搖欲墜也！

十一月十二，九月廿一，星期二，晴。

上下午長（常）到門前曬暖，因院內陽光少，窯內雖不冷而陰寒故也。

據廣播，蘇聯第二（顆）人造地球衛星內部機器已停止動作（運轉）。自放（發）射至停止大概九日，共圍繞地球120餘周。

十一月十三，九月廿二，星期三，晴。

十一時吃新民丹一片，午飯不想吃，午後在春發門前曬暖，與老五談時許，坐至四點半始回。走這幾步路，也是發喘，天尚未冷，體弱如此，今冬恐難度過。

前幾日《阿彌陀經》已能背誦，今又擱置，信不真，願不切，故行不篤。如此希望生（升）西難矣。

十一月十四，九月廿三，星期四，晴。

與（福）源回信。

這幾天雜費用錢太多，皆不是必須之品，如絨布等、耳機、膠鞋、藥物共約廿餘元。後當注意節儉。

十一月十五，九月廿四，星期五，晴。

繼福來信。

    這廿多天未買糧食，用去四十元，想不起是如何用的，心中頗為焦躁。金錢雖非寶貝，但此刻家庭狀況，尚不應無計劃的隨便花費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