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雲流水

散文, 小說, 詩詞, 美術, 書法。 無拘無束兮如行雲,連綿不絕兮若流水。
正文

九十 坐斷東南,天下英雄誰敵手

(2018-12-13 13:41:47) 下一個

在常州辭了安邊,成鏗帶著安邦安逸回越州。 經曆家庭變故的安逸不像以前那樣大大咧咧的了,時時會傷感歎氣落淚,以前在京城時和成鏗就走的近,又一起在分嶺並肩作戰,一起受過張蒙的鞭刑,在成鏗麵前也不隱瞞情感,兩人聊得來,頗為投機,路上倒不寂寞。

快到越州了,成鏗指著黑幡笑道,“說不準還得送還回去。”

果然去時留下黑幡的盜匪假斯文已經在路邊等著了,拱手相請,“此番是寨主請三位上山喝酒,絕無惡意。”三人對視,安逸不同意,綠林強盜的話怎麽能信。

成鏗暗示安逸問賈思文,“你們寨主姓甚名誰,不報上名來,怎知誠意。”

“李寨主單名一個辰字。”

“原來是他!”安邦大睜雙眼看著成鏗。 安逸還問,“三叔,誰是李辰,李辰是誰?”

成鏗問安邦,“你說上去不上去?”安邦拿不定主意。成鏗告訴安逸,李辰曾是樊王的謀士,以前經常來越州和鏗王府。滅衛國時他就消失了,沒想到這幾年他竟在這兒。

“如果殿下和這個李辰是舊識,”安逸想了想,“應該不是什麽惡意。不過一旦上去我們三個要待在一起,隨機應變。”

成鏗點頭,“好吧,那就會一會李寨主。”

賈思文頭領有備而來,見成鏗答應,一招手,兩頂竹椅轎子過來。又朝安逸一拱手,“不知安將軍隨行,隻好請你自己走上去了。”安逸笑道不用掛心,暗想你有轎子我也不能坐,誰知道會抬到哪兒去。於是拄了拐,扶了成鏗的轎椅,蜿蜒上山。

原來山寨設在一處道觀裏,四周竹林環繞,觀後流水潺潺,安逸讚歎道,“好個去處。”

安邦成鏗下轎,進入觀內,李辰在正殿門口相迎。成鏗看他清臒了少許,兩鬢已斑白,雙眉仍是緊蹙,厚重的眉毛下一雙能看穿人的雙眼,鼻梁以下仍是用黑布遮住。成鏗自小看慣他臉上的黑布,那時李辰隻托辭麵上有傷,現在才明白一定是不讓紐釗義認出,暗想,不知安邦和晏王年輕時是否有過交往,現在遮住或許也是不讓安邦認出。

“鏗王殿下,安國舅,安將軍。”李辰一一打了招呼,幾人行禮畢,請進殿中,落座上茶。

成鏗讓安逸遞上黑幡,謝過李寨主一路的護佑。李辰一笑接過,“李某在這一路熟人多,打聲招呼,李某的朋友他們是不敢打擾的。”

安逸沉聲道,“看李寨主相貌堂堂,如何做這剪徑的勾當?不如受朝廷招安,做個一官半職,也可以榮宗耀祖。”

成鏗未及阻擋,隻好給他使個眼神。

李辰冷笑,“一如令尊侯爺,高居左丞相之職,可榮耀嗎?倒不如我這般自在。”

安逸臉憋紅了,還要說什麽,成鏗袖子底下伸了個指頭晃了晃,阻止了他。

安邦在邊上接話,“李寨主以前在衛州倒是風光得很呢。”

李辰冷笑兩聲,“安國舅記性不錯。”

成鏗看著安家這叔侄二人暗暗搖頭,如果你們知道他真正是誰,你們就不會這麽講了。接過話茬,“客隨主便,看來寨主不願意提及舊事,也不願意受朝廷拘束,我們一路承蒙李寨主照應,既然寨主請我們到這兒來,有何驅遣,李寨主隻管吩咐。”

“殿下言重了,”李辰一笑,“驅遣不敢,老朋友經過,我怎麽能不打聲招呼呢。安國舅,安將軍,廚房已備了酒菜,正在安席,片刻就好,請二位稍等,李某先請殿下後廳一敘。”

“不行!”安逸跳起來護在成鏗身邊。

“李寨主應不會有什麽惡意。”成鏗邊說邊扶著安逸站起來。成鏗其實也想有個機會和李辰單獨聊聊,伺機告訴他豫王一事。笑著對李辰說,“你可不能怠慢我這兩個朋友。”

“殿下放心。”李辰伸手一搭成鏗,成鏗沒躲,停了一下,才掙了出來。李辰後退一步,將成鏗請入後廳。

關門落座後,李辰拉下麵上黑布,開門見山,“我今日請殿下來隻為一件事,殿下自己在常州稱帝!”

成鏗略有些驚訝,難道他是安邊的說客?不應該呀,至少去的路上,安邊還不知情,再說,晏王和安家是走不到一起的。兩個不相幹的人都要他稱帝,安邊目的明確,李辰為什麽?難不成他猜到我有可能是他的兒子?如果不是這個原因,還有什麽其他目的?

李辰見成鏗愣在那裏,繼續道,“安邊和殿下不是也商議了嗎?李某今日再提出,當不是什麽驚天之語吧?”

“李寨主如何猜到安邊會有此意?”成鏗這次是真的驚訝了。

李辰冷笑,“我既然要謀此大事,自然處處都有安排,安邊那節度使府裏有一兩個眼線有什麽奇怪。”

成鏗明白了,看著他說,“你既然有耳目,自然知道我為什麽沒有答應安邊。”

“當然知道,”李辰目不轉睛,“殿下自有殿下的考量,殿下的考慮隻是一方麵,如有其他方麵的考慮,恐怕殿下也不會講給安邊。”

成鏗一笑,“李寨主認為我還應該有什麽其他考慮?”

李辰搖搖頭,“為什麽安邊要殿下在常州稱帝?”

成鏗看了他一眼,“你知道我說要雙方結盟。”

李辰睜大了眼,“安邊很不滿意成瑞在安境一案中袖手旁觀,你以為成瑞真的信任安邊?”

成鏗微笑,“所以我說結盟,不是效忠。”

李辰低頭片刻,“我以為要成帝業,光有安邊的軍隊是不夠的,但是有太上皇的支持就有半個朝中文武百官支持,就增加了勝算,加上我在江湖頗有些勢力,隨時聽令殿下差遣,一呼百應,定當效力。殿下的當務之急就是盡快回鏗王府見到太上皇,常州稱帝也好,越州稱帝也好,盡快見到太上皇做決定。”

“還有,”李辰見成鏗微微點頭,知道他不反對,笑咪咪的掀開幾案上一個盒子,“殿下看這是什麽?”

成鏗拿起盒子裏方方正正的一塊黑綠色物件,拿起來看看,“這,不是衛國的國璽嗎?”

“不錯,我把衛國國土交給了大成,我自己留了樊王皇宮中的珍寶美玉黃金,足夠支持殿下的稱帝大業。”

原來是你!成鏗暗道。想起何清巡察的奏折,當時成功發狠怒罵衛國刁民將皇宮哄搶一空,這刁民原來竟是李辰,不由苦笑搖頭。

李辰頓了頓,眨眨眼,笑著說,“這裏麵還有殿下上供的呢?”成鏗一愣,馬上想起和樊王的三七開之約,“啊,你不提我倒忘了,連本帶息還給我了。”李辰哈哈一笑,“樊王這買賣做得不劃算,殿下的利息太高。”

成鏗點頭,暗想他有如此財力,再加上江湖勢力,這李辰確實是很重要一股強助。不過,成鏗仍是想知道,便問為什麽?

李辰說道,“殿下此時稱帝,占天時地利人和。成功登基以來所作所為已漸失人心,安邊擁軍獨據一方現已效忠殿下,越州是殿下的領地,加上當年殿下為衛州百姓請命,深得人心,這樣一算,半壁江山已在殿下彀中。殿下才是大家都在期待的賢主明君。”

“我問的是你,你李辰為什麽支持我?”

“一是因為你能,殿下人中龍鳳,李某看你從小長大,沒有第二個人比我更清楚,以殿下的心胸膽略,當得這天下。如今上天保佑殿下曆盡磨難死裏逃生鳳凰盤涅。分嶺一戰,殿下忠義仁孝智勇堅,天下皆知。二是因為我能,我扶持起過一個皇帝,就能扶持起另一個。”

成鏗看著他,把五皇叔三個字咽了回去,成晏和成瑞成豫兄弟幾個為爭皇位,你死我活爭到了今天,如果成晏知道他這個可能的兒子到底得了大成的天下,這個五皇叔成晏父親李辰會怎麽想?成鏗不想成晏知道自己已經知道他的身份,就此改變支持他的初衷。

“那麽李寨主在越州行宮也有眼線了?”成鏗轉了話題問。

李辰點點頭,“是的。”

成鏗垂眼想了想,“我尚未見到太上皇,一是沒機會進宮,二是沒有十分的把握。李寨主覺得如何?”

“殿下放心吧,”李辰輕聲說,“行宮仍是鏗王府,沒有改名字,可見太上皇心裏對殿下如何。不過,”頓了頓聲音有些發澀,“時間太久,就難說了。”

成鏗點頭,“這次回去,有安邦舅舅帶進去,能見到太上皇就有幾分勝券。”

成鏗當然知道李辰說的這個太久是什麽意思,這也是沒有第二個人知道的原因,五哥成就王。

“如此,”成鏗雙手一拍,“那我就不再耽擱。”知道李辰肯定會在自己身邊安排眼線,不如開門見山先提出來,“李寨主可有信任的人跟我回越州,太上皇處有何進展可以立即通報。”

李辰微笑點頭,喚來兩個精壯的漢子,“這是我手下最得力的兩位,李六李七,武藝精湛,人也精明,殿下可以帶去做個護衛,有什麽事,打發他們過來傳信就是了。”

成鏗打量一番,心裏喜歡,想到自己確實也需要兩個高手護衛,點點頭,“多謝李寨主。”

凝神一想,“我還有個請求,請李寨主派人去濮州打探一下形勢,張佑不在,濮州空虛,怕西狄趁機入侵,我回到越州,盡快和太上皇商議調兵之事。”

李辰聽成鏗有此要求,原本臉上還略帶的憂慮盡去,馬上答應,傳令下去,飛鴿傳書到濮州。

成鏗心底裏佩服,行了個大禮,“李寨主以社稷為重,成鏗感激不盡。”李辰趕快還禮。

成鏗久久地看著他,試圖從他身上找到自己的影子,半日方說,“成鏗慶幸今日再遇寨主,多謝幾年前你對我和留春苑的照應。”李辰一笑,“殿下是自衛,不用謝我。”

成鏗點點頭,“我明白。”笑道,“既然今日我們又聯手,我也不用多言,來日方長,先別過了。”

李辰也不囉嗦,起身送成鏗回到廳上,安邦安逸已經用過飯食。看成鏗安全無恙,放下心來。

李辰叫李六李七到邊上,密密的叮囑一番。成鏗一行人收拾下山,天未黑就回到越州安邦的府邸。當夜和安邦議定第二天去鏗王府見太上皇。

令有所屬見素抱樸少私寡欲

道德經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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