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廳裏的吃相。。。
小時候大人教我們禮節,經常講的一句話是:“坐有坐相,吃有吃相”。那個時候都沒有多少東西可吃,也幾乎沒有餐館可去。那個時候吃飯有沒有吃相,其實不重要。不過家裏的老爺爺,還是會很威嚴的對伸到對麵那盤菜去夾菜的娃娃橫眉冷對。。。
出門到餐廳吃飯,一般都在包間。不過路過樓下大廳,往往看見的是熱熱鬧鬧熙熙攘攘的人群,吃的時候就連帶想起來餐館裏吃相的不同,禁不住笑咪咪的寫幾個字,雖然放在這裏可能有點文不對題。。。
在瑞典幾十年,到很多國家吃過餐館。發現在西方國家的餐館吃飯,越高級的餐館,吃飯的人講話聲音越是小聲小氣。燈光也是暗搓搓的。蠟燭的光影交錯裏,吃飯的人們好像間諜對暗號一樣壓低嗓門耳語般的說話,又像偷東西的人一樣悄悄咪咪的在昏黃的燈火中眉來眼去,嗬嗬。。。
中餐館裏熱鬧的場麵著實不同。人多,桌子之間距離窄。亮晃晃的燈光下,人群熙熙攘攘,環境熱鬧非凡。人們舉杯暢飲,筷子翻飛,在推杯換盞中開開心心的共進退。。。
特別是在剛剛改革開放物資開始豐富的時候,餐廳裏還沒有包間一說。到飯店吃飯都是在大廳裏。寬大的廳堂裏往往一擺幾十桌,老老少少,那個時候真的是熱熱鬧鬧,開開心心,的確是歡樂今宵[呲牙]
那個時候從物資極度匱乏到突然有那麽多食物,大家都很激動。餐館裏說話的聲音也是越來越大,分貝越來越高,結果就是一個桌子的人們都越來越不容易聽見對方在說什麽。最後親密的對話變成了彼此嚎叫。吼來吼去。吼得自己都聽不見自己的聲音,外人看見,幾乎變成了互相咆哮[呲牙]
尤其是幾杯酒下肚以後,麵紅耳赤的,還會揮手劃拳,“八匹馬呀,五魁首啊,一定要發財啊。。。”
看見叔叔伯伯們紅著眼睛揮舞著拳頭互相對著嚎,還是小孩子的我,趕緊埋頭苦幹,多吃幾塊夾沙肉。。。
夾沙肉是我們那一方的土菜。是我小時候的最愛。兩大片蒸得半透明的軟軟嫩嫩的肥肉裏,夾著細膩的油光水滑的甜豆沙,一口咬下去,那個甜,那個軟,那個糯,那個入口即化的溫暖。至今記憶猶新。小時候吃糖吃肉憑票供應一年吃不到幾次,吃肥肉的機會也少。當時可以用筷子一次夾兩片紮紮實實的肥肉,和著甜,和著油浸透的豆沙,吃進嘴巴裏帶來的那種通體愉悅的感覺,那絕對是我人生的高光時刻。
在大庭廣眾之下表達快樂,跳舞唱歌不是我們的傳統,更不是我們的長項。我們極致的快樂,就體現在餐館裏吃飯的放鬆和高聲大氣無拘無束越來越高聲大氣的吼叫裏。。。
傻老外不懂我們的文化傳統。據說紐約就發生過那樣的案子,當年中餐館裏突然進來幾個全副武裝NYPD的警察,把兩個麵紅耳赤正在吼來吼去,拍來打去的廣東人按到地上,帶上手銬帶回警局。本來是兩個久別重逢的好友,正在親密的吃吃喝喝。招此驚嚇,實在掃興。是那些不懂文化不知就裏的老外,在飯店裏,嚇得張大嘴巴,瞪大眼睛,畏懼的心情讓個別的人悄悄逃到外麵的電話亭裏,撥動了911的報警號碼:“XX中餐館有二人正在相互咆哮,打來打去,請速來!”
。。。。。。
老外真的掃興。我們的開心,我們的熱鬧,我們的本性,就是餐館裏放開的自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