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離開國門的時候。。。
第一次出國是從北京離開。由瑞典寄錢來買了貴陽經過北京到斯德哥爾摩的機票。那個時候機票貴,爸爸媽媽也隻是把我送到貴陽的磊莊機場。進入機艙之前,在飛機舷梯上看見鐵絲網外麵向我拚命招手的父母,我的眼淚如同自來水一樣流下來,因為那個時候是1990年,那個時候真的不知道國門會不會關起來。那個時候不知道看父母的那一眼會不會是最後的一眼。所以當時並沒有出國的雀躍,反而是心情一點兒不輕鬆的擔心和難過。
那個時候去瑞典,不像去美國可以帶2個32寸的大箱子。去瑞典坐飛機隻能夠托運20公斤,隨身攜帶5公斤的行李。當時國外是幾十倍甚至百倍的貴。所以盡量帶上所有的生活用品。當時帶了羽絨被子和床單被麵,帶了一把大的切菜刀,還帶了一本厚厚的英漢詞典,一本更厚的英漢技術詞典,還有大學的學過的激光原理和激光技術的書。行李裏麵當然有春夏秋冬的衣服。記憶深刻的是那一件銀灰色長及腳脖子的羽絨服。一件像西瓜一樣黑色和綠色條紋的呢大衣(也不知道為什麽要買那樣一件衣服),還有一條厚厚的毛呢長裙(在瑞典穿了很多個冬天),媽媽織的毛線褲,婆婆織的毛線衣。都是有重量的東西。放在一個28寸的大箱子和一個隨身攜帶的小帆布箱子裏,當然是超重了。背上還背了一個旅行的背囊,記得那一床羽絨被就是卷起來硬塞進背包的最底層的。
從貴陽走,飛機場的工作人員看見出國留學的學生,都非常高興的放行,都理解行李會超重。在北京,同學送我到了機場就急急忙忙趕回去上班了。推著行李去辦理登機手續,那個50來歲的工作人員,那天一定不在狀態上,罵罵咧咧對誰都苛刻。如果是現在聰明的年輕人,肯定會換一個窗口去排隊。那個時候20來歲,第一次出國,心裏七上八下,在機場也不敢亂動。一步一步排到櫃台,那個人一看就來勁兒了,哦,貴州來的,要去瑞典,什麽,去讀書,有獎學金嗎?得,還有獎學金,那麽就是有錢的了。你的行李超重了!怎麽辦?補錢。多少錢?300元一公斤。不然呢?不然就不要帶去,或者就讓你家人給你海運去。。。
同學已經走了。家人遠在貴州,300元(差不多4個月的工資)托運一公斤行李,那麽貴的價格托運多出來的那些行李,根本不在考慮範圍內啊!而且也沒有那麽多錢。怎麽辦呢?那個人看見我一籌莫展的頹喪樣子,很有成功的感覺。說“站一邊去把箱子重量搞好,不要超過20公斤,來我這個櫃台辦登機手續。其它櫃台不能給你辦!“ 我把箱子拿到邊上,打開一看,都是需要的東西。拿哪一個出來都不合適。可是那個人凶神惡煞的在邊上看著,想來想去,書籍和字典肯定要帶著,菜刀也要帶著,能夠舍下的,隻有衣服,可是想到靠近北極圈,奇寒的瑞典,厚衣服也不舍得扔掉。左右為難的時候,20來歲的我,眼淚就掉下來。看見我抹眼淚,那個人更來勁了,快點快點,搞好了拿來辦手續。隻好大衣毛衣毛褲從箱子裏拿出來,先把20公斤的箱子托運了,拿到了登機牌。那個人心滿意足的走進他的辦公室了。
。。。拿出來的衣服還是想帶著走,又把東西硬塞進小帆布箱子和背包裏。當時沒有安檢,隻有邊防戰士管理的一個通道。戰士們看見那個人進到辦公室去了,招手讓我趕快進邊檢,感謝了他們,我提著箱子背著包包進去等飛機。不過剛剛坐下來,那個人又跟著進來了,說“我就知道你想不付錢帶超重的行李上飛機,告訴你吧,今天就是你上了飛機我也要讓你把超重的行李留下來。”
那是1990年初,出國留學的人,辦理各種手續,還要有特別的出境卡,到北京上飛機前,其實都已經是精疲力盡。那個時候我肯定到奔潰的邊緣了。隻是流眼淚,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周圍的人都看不下去了,一個50來歲的叔叔過來說他願意給我出錢辦理超重行李的手續(其實也就是多了幾公斤)。他自我介紹說他在丹麥開餐館,願意幫助留學生,因為知道留學生不容易。他那麽一說我就更難過了,一邊說不能夠要他的錢,一邊抹眼淚,可是眼淚止也止不住。。。
機場裏的其他工作人員看不下去了,有人叫那個苛刻的人,說外麵有事情要他處理,把他叫走以後,另外的工作人員讓我先上了飛機。幫助我把行李在機艙裏放好,還拿來一杯橙汁兒安慰我坐下來。一路上機組人員特別照顧我,說去瑞典留學讀博士的女生不多,要我好好珍惜機會,努力學習。。。
出國這麽多年遇到了很多很多的好心人,那些好心人都不求回報。甚至不記得他們的麵孔了。在困難的時候,很多次得到過好心人伸出的援助之手,渡過了好些以為過不去的難關。。。
幫助別人,在力所能及的時候。將愛心傳遞下去,這就是對好心人的回報。。。
(照片是貴陽市內最高的索菲特酒店行政樓層上看穿城而過的南明河區域。。。
就搬掉下麵的人頭上的一座山呐
“在困難的時候,很多次得到過好心人伸出的援助之手,渡過了好些以為過不去的難關。。。
幫助別人,在力所能及的時候。將愛心傳遞下去,這就是對好心人的回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