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基諾夫人：總統難當，女總統更難當

 

科拉鬆·阿基諾於1986年2月25日就任菲律賓共和國第七任總統。這是個世界女風雲人物。

1933年1月25日，科拉鬆·阿基諾出生於中呂宋打拉省許寰哥家族。她的曾祖父許尚誌是福建同安縣鴻漸村人。1861年移民到菲律賓。堅固多年的經營，他們家成為當地的望族。科拉鬆的祖父、父親和哥哥都擔任年過國會議員。1949年，16歲前往美國求學，刻苦攻讀，獲得紐約聖文森特山學院的文學學士學位，回到菲律賓以後，她繼續攻讀法律。1956年，她和丈夫阿基諾結婚，一心相夫教子，生有一男四女。

她的丈夫則棄文從政，從市長、省長、參議員到反對菲律賓總統馬科斯的著名領導者，與執政黨長期進行針鋒相對的鬥爭。

1972年，馬科斯申請戒嚴令，延長自己的總統任期，並以顛覆國家和非法持有武器的罪名將阿基諾投入大牢，阿基諾過了七年的監獄生涯。

1980年，馬科斯允許阿基諾到美國做心髒手術。

1983年8月21日，阿基諾不顧菲律賓當局的警告，毅然從美國飛回馬尼拉時，慘遭暗殺，中午，剛下飛機就遇刺身亡，激起前來歡迎和支持者的無比憤恨。支持者係著黃色絲帶，表示要求公正和民主。

這一事件使菲律賓的政治、經濟局勢日趨惡化。也促使這個默默無聞的家庭婦女迅速登上政治舞台。為了繼承丈夫的遺誌，拯救風雨晦暝的祖國，阿基諾夫人到處發表演說，揭露現領導的罪行。她的舉動博得了各界人士的同情、理解和支持，推動了菲律賓反對馬科斯總統的浪潮。

逼上政治舞台

形勢逼迫馬科斯提前舉行總統選舉。一場人民力量的革命風暴，猛然把這個賢妻良母擁戴成5400萬菲律賓人民的統帥，使她順理成章的成為菲律賓第七任總統。

麵對馬科斯統治時期留下的爛攤子，政局動蕩不定，社會矛盾尖銳複雜，不甘心失敗的馬科斯派不斷製造事端。尤其是政府內部不團結，副總統兼外交部長勞雷爾多次公開反對政府的一些重大政策，後又辭去外長職務，前國防部長恩裏萊處心積慮想奪權。慫恿部分軍人發動政變，企圖推翻新政權。兩年多遇到過五次這樣棘手難題，。所以，有些政治家悲觀地預言說：“多則一年，少則半年，科·阿基諾總統就得讓位下台。”

然而，這個不服輸的女人，憑著自己的勇敢、智慧和毅力，取信於民。政治上，她反對腐敗，廢除舊《憲法》，解散舊議會，重新組織最高法院，撤換地方官，發揚民主，以鞏固地位。經濟上，取消國家壟斷，提倡和發展私有經濟，有限發展農業。軍事上，她解除了恩裏萊的國防部長職務，緊緊依靠現國防部長拉莫斯。她上台後一直想引導菲律賓人民走上比過去穩定的發展道路，然而，兵變一次又一次的想顛覆她的政權，兩年多發生五次兵變，都被這個不尋常的女人挫敗了。阿基諾夫人對文匯報記者說：“我剛開始執政時，許多批評我的人看我是個婦女，就說我軟弱無能。事實證明，我在兩年裏經受過五次兵變的考驗，我並不是一個軟弱的領導人。”她對領導這個國家充滿信心。也有人勸她當個掛名的總統，事情讓別人去幹。這位堅強勇敢的女人說：“我是人民選出來的總統。”

2009年8月日，科拉鬆因患結腸癌去世，享年76歲。

訪華第一站不在北京

1988年4月10日，新華社發了科拉鬆·阿基諾將於4月14日至16日訪問中國的消息。這是她以總統身份訪問的第一個共產黨國家。她對菲律賓人民說，她相信這次訪問會是富有成效的。她說：不僅能夠促進雙方貿易和經濟的合作，而且將進一步加強兩國間的技術轉讓以及促進亞洲的區域性合作。

與其他外國首腦不同的是，她這次訪問中國，第一站不是北京，而是福建省漳州市龍海縣的鴻漸村。這裏是她的祖先許玉寰的出生地。許氏家族在鴻漸村曆經800多年，分為四房頭。許玉寰是第三房係的19世。科拉鬆·阿基諾是許玉寰的曾孫女，屬第四代華裔。全村600多戶，旅居海外的近2000人。其中旅居菲律賓的占40%左右。至今有阿基諾夫人的49位親屬。

1988年4月13日夜，我先到了廈門，準備迎接菲律賓貴客的到來。

與總統一起來的正式成員21人，其中有菲律賓外長、大使、農業部長、勞動就業部長、貿易工業部長、自然資源部長、新聞部長、參議員、眾議員、教育文化體育部長，還有陪同人員7名，安全人員10名，工商界人士15名，隨行記者61人。

   接待組的工作人員宣布：“明天有兩輛車，一路直接去飛機場，采訪菲律賓總統到達廈門的場麵；另一輛車，從賓館出發直接去漳州市龍海縣角美鎮的鴻漸村。在村裏等候總統的到來。”

作為中央人民廣播電台記者，我是獨自一人，我坐哪輛車呢？接待組的同誌幾次讓我報名，我始終無法定奪。

夜不能寢，翻來覆去想：如果是發文字廣播稿，怎麽都能寫，但這麽好的貴賓，這麽好的場麵，不搞現場報道實在太可惜了。起初我想先去機場采訪吧，我設想去廈門機場等候，現場報道的解說從聽到飛機聲開始，然後介紹總統其人。總統與紡織工業部部長吳文英見麵，坐車去鴻漸村。這樣記者的車肯定排在車隊最後，肯定錄不上村裏的好音響。飛機場也隻有程序性的場麵，音響一般，沒什麽特點，決定不要從飛機場開始錄音。可又一想，萬一總統一踏上祖籍地就有什麽大的活動，我漏發稿怎麽辦？不！還是先到農村吧，萬一記者的車在很後，我錄不上總統見到她堂叔叔的話，怎麽辦？可到村裏現場聲音過強怎麽辦？這使我想起1984年，平壤50萬群眾夾道歡迎中共中央總書記時，我站在敞篷車上邊走邊錄音，邊解說的效果並不好。一會兒決定先去機場，一會兒又決定先去鴻漸村。

捕捉到好音響

4月14日吃早飯時，接待員又催我報名。那一刻，我什麽也不想了，決定冒險一次，放棄去機場，直接坐車去鴻漸村。

我早早把村裏的情況看了一遍，采訪總統到來時，村民們以什麽方式迎接。

村裏像過節一般熱鬧，馬路之間用大大的黃色花環相連，1000多村民手拿小旗。

外賓來前，有些學生敲鼓玩，我利用這小小的聲音解說鴻漸村的基本情況和大標語。

15分鍾以後，現場傳出了響亮的鑼鼓聲，群眾情緒激動，伴著這音響，我做解說。

上午10點，菲律賓總統的車隊來了，全村敲鑼打鼓，鞭炮齊鳴，歡呼聲響徹大地。在這樣的氣氛中，我解說了阿基諾夫人到來的情況。稿中說明“她提出來一踏上中國的土地就首先到僑鄉龍海縣鴻漸村看看，這裏是科·阿基諾曾祖父許玉寰出生和居住的地方。”

在村中間，一條繩子把記者們擋在外邊。

我看見總統的堂叔許源興等同他們的親戚排成隊，與菲律賓客人握手。我從邊上擠進繩子裏，錄下了他們的交談聲。，阿基諾總統用中國話說：“你好！謝謝！”這一重要音響。然後，我趕快躲到繩子的圈外。這證明了我沒有跟在車隊後，而是提前來現場的正確性。否則，我不可比汽車快錄不上關鍵的聲音。然後，我趕快躲到繩子的圈外。

我在報道中解說：“菲律賓客人中等身材，短頭發，平時愛穿黃色衣服，可今天穿一身淺灰色西服套裙，裏麵有件紅襯衫，顯得端莊、大方。”

群眾越圍越多。我在稿中解說道：“全村的男女老少都出來迎接，大約有1000多人。有的指指點點，有的在耳邊說著什麽，還有的掂起腳跟，都想看看這位生長在外國的華裔是什麽樣子的。大家都想對這位領導著5000多萬菲律賓總統表示敬意。”

在熱烈的掌聲中，總統由兩個女兒陪同向許氏家廟燒香，且持香三鞠躬。她參觀了她曾祖父出生的房屋。問她的堂叔：“你有多大年紀啦？”答：“72歲。”她告訴堂叔叔自己的家庭成員。

稿中說：“55歲的阿基諾夫人看上去很激動，一副眼鏡下透出了微笑。”站在村中央的戲台上講話說：對這裏的訪問，是有意義的一站。我到中國既為國事，又為私人的原因，因為我既是國家元首，在某種意義上來說，我也是這個村的女兒。村民們以熱烈的掌聲，歡迎她回家。

然後，她用不太熟練的漢語說：我來這裏是為了家庭，也為其他華裔菲律賓人追尋他們過去的足跡，尋求對他們勤勤懇懇、富於創造性的品質的理解。這些品質使他們在異國他鄉開拓種種的新事業。我代表我的女兒，我的同事和我本人，在這值得懷念的時刻再次向你們表示深深的謝意。

總統的這段講話，翻譯有幾句手寫的話。我事先抄了下來。因此，在總統講話時，我可以襯著她的聲音為背景，替她概括解說出來。

總統宣布送給鴻漸村一套兒童遊樂場設施。在幼兒園參觀時，一些小朋友正在學繪畫兒。我擠不到屋裏，站在窗戶外做解說：

在院子裏，孩子們給貴賓表演了節目。特意選了一個與總統有關係的節目，放大，並重複解說道：“小喜鵲，叫喳喳。總統姑媽到我家。喝一口家鄉水，品品福建茶，讓我們親親您呀，我們的好姑媽。天真活潑的孩子們又是唱，又是跳。”

陪同團團長、紡織工業部部長吳文英，福建省省長王兆國與科·阿基諾一起種下一棵南洋杉樹，“留下了四季常青的紀念！”

這篇現場報道的結尾是：“一個多小時後，總統與鄉親們告別。村民們在不停地向菲律賓貴賓招手。是歡送嗎？不！他們明明在說，歡迎經常回來。”

結尾時本來還有一段話，複製時被我刪掉了。“村口的木棉樹火紅火紅的耀眼，（實況：鞭炮聲、音樂）他們也像主人那樣傾吐著一片熱情。周圍的荔枝樹透著春色。它也像中國和菲律賓的友誼那樣，年年發新綠，年年結碩果。”

整篇節目4分零5秒。做到了現場報道的解說與音響的重疊。現場報道必須要有典型音響，有場景，有人物。記者有剪輯、複製的時間，有發稿手段。

中午，王兆國在廈門賓館舉行宴會。王兆國代表2800萬福建人民表示熱烈歡迎。科·阿基諾總統稱，她以驚奇、欽佩的心情，看到福建發生的巨大進步，可以從這裏學到許多東西，受到了我們能想像得到的最好的接待，就像回到自己家裏一樣。

下午，菲律賓貴賓在飛往北京前參觀了廈門與香港合資辦的華僑電子企業。

晚上7點，總統坐的中國民航波音737專機降落在北京。

楊尚昆接任國家主席過後，第一個接待的外國元首就是菲律賓總統。那是1988年4月15日上午9點，楊主席在人民大會堂東門外廣場舉行歡迎儀式，然後，陪同總統進入人民大會堂河北廳交談。楊主席說：“你是我接任國家主席後接待的第一位外國的國家元首，對此，我深感榮幸。”楊主席還指著在場的記者說：“今天有這麽多的記者，都是歡迎你的。”

科·阿基諾總統笑著說：這大概也是為了您，因為您最近新當選為國家主席。她認為兩人的會見有意義，為能成為楊主席的第一個客人而感到非常高興。

接著，總統談了她到福建祖籍地受到歡迎的情況。她說：這體現了中國人民對菲律賓人民的友好情誼。

楊主席向客人介紹了七屆人大一次會議情況。

晚上，楊主席在人民大會堂西大廳舉行歡迎國宴。

4月15日上午10點，李鵬總理在人民大會堂東大廳與總統舉行會談。

下午，總統一行去故宮和長城遊覽。

晚上，出席國宴前，全國政協主席李先念會見了總統。李主席說：“我在電視上看見你種了一棵樹，那是棵友誼樹，可以生長萬萬年。”“不管你什麽時候來，我們都歡迎。”總統說：“長城給我們的隨行人員留下深刻的印象。”李主席說：“不到長城非好漢。”

1988年4月16日上午8點多，趙紫陽總書記在中南海會見。10點，鄧小平在人民大會堂福建廳會見。

11點，記者招待會。

11點45，出席簽字儀式。

11點50，楊尚昆主席在人民大會堂送行。

12點15，總統到菲律賓大使館會見在北京的菲律賓人士。下午1點半，乘菲律賓專機離開北京去香港。

短暫的訪問，活動一個接一個。總統說：“我本人和全體菲律賓人民將會長期地懷念和再次訪問中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