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宴席上餓肚皮
小城市來北京的人,過去哪見過國宴這樣的大場麵。1963年我開始搞時政采訪後,幾乎每天晚上都要去人民大會堂或者北京飯店采訪劉少奇主席、周恩來總理招待外國元首、總理的宴會。
20世紀60年代,也就是文化大革命以前,外交規格隆重,外賓來訪,有歡迎宴會和答謝宴會。國宴一般是四菜一湯,外加六個涼菜。那時給我印象最深的是上海錦江飯店有一道菜,叫火燒冰激淩。外邊是冰,裏麵有酒燃燒著,非常神奇。每人麵前有大中小三個酒杯,頓頓有茅台酒。我的同事陳寰就能喝茅台。我是滴酒不沾。
宴會上最重要的是,雙方領導人要講話,還要翻譯,占去很多時間。尤其是柬埔寨西哈努克親國王和阿爾巴尼亞總統霍查的講話都很長。中國領導人的講話主要是表示中國反帝、反修的決心,亮明中國人民支持民族解放運動的立場。遇到這種情況我就在下午五點到外交部禮賓司取晚上的講稿。
宴會前的這個時間也正是外交部禮賓司的同誌們最忙亂的時刻。有的安排主賓席座次,有的校對當晚的講稿,有的給領導人打電話確定是否能出席宴會,有的要換工作服。
這段時間也是我最緊張的時刻,播音時間是固定的。下午五點多我要從北京的西城到東城的外交部取稿。我的到來往往惹人討厭。我也需要事先把工作服換好。有一次,張瑩居然把我推出了外交部禮賓司的大門。她一邊推,一邊說:“快走吧,快走吧!”我也不示弱,照樣往裏擠,特別是國慶招待會上的稿子,我不拿到稿子是不會走的。
拿到稿,在汽車裏摘編後,請司機把稿件送回編輯部供國內編輯部計算字數,讓播音員做準備。我的對外廣播的觀念很強,總想讓對外部的同誌早一點翻譯,供對外廣播部翻譯成38種外語和少數民族語言。有時我拿到稿子了,離宴會開始的時間很近了,來不及再回到電台交稿,就讓司機先把我送到人民大會堂北門,他空車回去送稿。
宴會上,有時對方沒有講稿,就需要我手記,編寫,找人審稿,然後就近用電話發稿。所以,在大的場合,哪有電話,我一清二楚。有時外賓講話又很長,等他講完,三個小時的宴會也結束了,我根本沒有時間吃飯。
文化大革命以後,就是1977年粉碎“四人幫”以後,重新回到中央台時政部搞政治外事采訪。宴會上有記者的席位。一般,還是可以一邊寫稿,一邊吃點東西。
1984年後,外交部根據中央和國務院有關領導的指示,對國宴進行了改革。明確規定,國宴的標準:總書記、國家主席、委員長、總理、政協主席舉辦的宴會,每位賓客為五六十元,如果宴請少數重要外賓,也可以到80元。一般宴會每位賓客標準為30元至40元。也是中餐四菜一湯,西餐一般兩菜一湯。最突出的規定是不上白酒了。有時有啤酒、葡萄酒或其他飲料。後來標準漲到每人200元。宴會時間掌握在一個半小時。
我國的外事工作一直在改革,包括送往迎來,本著節約時間、節約物品、節約人力為原則,很受領導人的歡迎和老百姓的支持。
20世紀80到90年代,歡迎外賓的國宴通常為七八桌,也不再邀請外交團出席。如果國賓隨行人員少,賓主出席者不超過50人,宴席則安排長條桌或馬蹄形桌。宴席的人數減少了一半。
又因為,外國的國宴是不招待記者的,所以,中國也與國際接軌,也沒有記者的席位。
20世紀80年代,稿件用電話發到電台後,我可以到人民大會堂二樓吃工作餐。20世紀90年代,取消了工作餐,變成由接待單位給記者和司機各發七元錢誤餐費錢。
我家不住在電台附近,發完稿才能回家吃晚飯。
退休後,21世紀的時政記者如何解決吃飯問題,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