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發表的朱鎔基講話

我采訪朱鎔基的活動時，他是國務院副總理兼國務院生產辦公室主任。他的實幹精神和敢於批評人的工作作風在我的幾次采訪中留下深刻印象。他會見外賓，把德國人批得抬不起頭來。他在全國經濟工作會議批評一個東北地區的人問：“ххх來了嗎？”他不愛張揚，不願意讓記者發新聞。特別是會見外賓的活動，統統都是“簡單報道一下算了”。

1928年出生的朱鎔基，畢業於清華大學，高級工程師。1991年從上海調到北京。

1992年4月28日，全國質量工作會議在北京召開。

朱鎔基、宋健、李鐵映、羅幹、袁寶華出席會議。

出席會議的還有：建材部、物資部、各省自治區、總參、總後、科工委代表和質量管理專家。

朱鎔基和李鵬的講話沒有發表。但我覺得很有意思，就保留了當年的筆記。

朱鎔基說：我是開鑼戲，壓軸聽李鵬做指示。

一、召開這次會議是貫徹小平同誌重要講話的實際行動。去年清理三角債，今年召開質量工作會議。大家都感到不抓不行了。質量上不去，影響很大。正如鄧小平同誌講話，在國內外引起強烈反響，對召開十四大有重要作用。把鄧小平講話貫徹在質量行動中。有一個省的負責人要走，要回去貫徹小平同誌講話。我說：我們抓質量就是貫徹小平同誌指示。這次不請省市委領導來，請一個經委主管質量的，請一個技術監督局的，回去貫徹就達到目的了。今天部長、副部長坐了兩大排。有的部長請不來。甘肅、寧波經委主任也不來，可以，下次請個處長也可以。大家對質量興趣不大，如果今天是分錢、分項目都來了。如果為項目，你們的經委主任跑國家計委跑幾十次。我不是給你們難看。我心裏有一種感覺，總覺得質量是虛的難抓，不是像抓速度那樣。今天《人民日報》有個社論叫《紮紮實實登新台階》。小平同誌講話：抓基本路線，抓住有利時機，解放思想，把經濟建設搞上去。

我們應該學點馬克思主義辯證法。一個講效益，講質量，搞外向型經濟那樣的大幹快上，我們十分擔心。小平同誌要求我們當然不是追求不求效益的高速度，而是紮紮實實追求發展。

關於質量有好幾處。不講質量，國民經濟上不去，作為高級幹部總覺得注意這個問題。去年高速度壓下來了，效益提高了，票子騰出來了。從6月份67%降了。去年庫存增加120億。虧損麵36.7%。清理三角債還要繼續，抓扭虧增益。我們是鼓實勁，不是鼓虛勁。這才是小平同誌的講話精神。按這個辦法抓，國民經濟就上去，不抓，抓到倉庫裏去了。企業難以改變。

二、召開質量會是喚起全民質量意識

質量是企業的生命。我們的質量意識很差。廠長不重視質量不能當廠長。經委主任不重視質量不能當主任。我在上海當市長時，質量是上海的生命。質量是上海的生命，那麽政治呢？政治工作是一切工作的生命。我講的上海70%以上出口，沒質量怎樣出口？沒有質量上海打不出去。質量是企業的生命，現在美國不抓質量怎麽能上去？我們的工業太缺乏競爭力了。在這種情況下，我們參加關貿協定，我們虧損解決不了，保護知識產權，取得了勝利，也做了讓步。不把質量搞上去，還要依賴別人。質量代表民族精神，貿易不是占1.2%，現在是占5%。國家形象不行了。最近山東水泥出口400萬噸，質量一塌糊塗。船上寫著“小心山東的水泥”。歸根結底要把質量搞好，使大家認識到質量是企業的生命。會議上既要肯定質量工作的成績，又要看到當前質量問題的嚴重性。質量大大提高了這個成績應該肯定。一個是來自群眾的反映。我問司機：老百姓最關心的是什麽？他說：中國質量萬裏行好。現在的牛奶沒過去有香味。這是他的親身感受。老百姓說：中國質量天天行，隻曝光雞毛蒜皮的。不把大裝備的質量抓下去，乙稀所有裝置都需要進口。我們做出的東西不行。插銷板用些日子就不行了。如果不是一個全民的質量意識。去年清三角債，實際上信譽危機。有人欠債有理有利不用付利息。特別是雙保企業，電費欠了四五十億。鐵飯碗。收到鐵，鋼廠不給錢。在資本主義國家能不給錢嗎？產品質量是信譽的危機。大家都不講信用，沒有信任感。不能說質量很高就不看到當前存在的問題，大家就都不搞了。如，有一家電廠花50多個億，除一台安裝，其中7台中有4台不能運轉，經常停機。成都電力機械廠、沈陽水泵廠，買國外設備。陝西渭河電廠、沈重、西安變壓器廠、漢川上海電廠，拖期交貨，鍋爐爆破。上鋼五廠損失，漢川電廠1.9億元。解決質量的方法，采取市場機製，行政措施相結合。兩方麵不可偏廢，特別是目前實行市場經濟，過去質量搞不好，皇帝的女兒不愁嫁。因為沒有完善發育的市場，資本主義市場起伏。質量不好，照樣生產，照樣放在倉庫裏。趕快促進市場，企業經營機製的轉變，不是說有了市場，就有企業管理機製。

三、當前采取政府幹預，輿論監督，行政措施還是很有效的。輿論曝光。中國質量萬裏行，最近有意識地製造輿論。國務院領導同誌肯定的最近3.15消費者之夜。據說用戶電話，某某化妝品不合格。10個化妝品廠聯名寫信。實際上是衛生部與輕工部的矛盾，輕工歸口。後來衛生部又管，兩個部門意見不一致。開了協調會。新聞單位哪知道這個背景。中國工商時報在3.15會上曝光再曝光。一個廠損失5個億。不要再爭論了。大家的動機都是好的，現在很難說誰沒理。以後曝光要征求行業部門的意見。目前完善監督抽查製度。最後成品檢查不能取消。目前把監督抽查結果嚴肅處理，適當擴大抽查麵。隻能作威懾力量，限期整頓，第二次再不合格，免去廠長，嚴肅製度，不然光靠市場機製質量搞不上去。抽查不要重複。每天都有抽查威脅，不能收費，財政部撥款，財政部增款一步一步來。

四、回去後做好部署，對今年怎樣做好應部署。做質量規劃。省政府討論一次，號召本部門企業開展質量大檢查。自查自己，不是各級機關去查。企業自己對自己產品大檢查。企業經營轉換條例下半年出台。抽出一次不合格，黃牌警告。整頓以後再查。質量否決權與分配收入掛鉤，作些調查，寫很多文章，做一些嚴肅處理。改進質量，動一點真的，虧損麵減少。質量抓上去如民航。打擊假冒偽劣產品，特別是輿論界。目前法製不健全。杜絕回扣。各部門各地區各條戰線，齊心抓質量。鄉鎮企業商業部門共同協作，共同把關，流通不把關不行。公安、司法、工商管理商檢共同抓上去。

1992年4月28日4：35分，李鵬說：黨中央、國務院對質量問題非常重視，工作開展有成效，應該說是常抓不懈的任務。產品質量提高任務艱巨。今天開這個會把質量推進一步。我來表示我們對質量的重視。最近小平同誌講要上台階。國內外形勢有利的經濟抓得快一點，好一點。工作還是要紮紮實實，講究效益。講效益，講質量，清三角債這是一致的。快一點是有效益。我們國家的對外貿易現在是少了。質量萬裏行抓得很好。這是人民群眾關心的大事。改革開放產品質量有了提高，現在有些商品，人民群眾選購。不怕不識貨，就怕產品不合格。總體講人民並不富裕，存一點錢不容易，對一個普通家庭是個大事，到市場挑三揀四，結果質量不好用，群眾不滿。群眾不僅對企業，對政府，對人民的政府都不滿。產品質量在某種意義上說是黨和群眾的關係問題。產品的質量與開展貿易有關係。國際市場比例逐步增大，能力是很大的，充分發揮優勢，必須重視市場。我們多次聲明承擔關貿協定的義務，使中國商品更方便更自由的進入國際市場。現在競爭是激烈的。應對進口商品對國內市場的衝擊，對民族性產品進行保護。培養一些既懂技術，又懂外貿的熟悉業務的兩用人才。質量要合要求，達到超過國際水平。關鍵是要有完善的機製。全民所有製和三資企業都要有質量意識。我們要高質量服務，主要靠市場，要充分發揮輿論對質量的監督。有企業不怕投訴，怕曝光。電視台上曝光，馬上影響企業的銷路。有利於對假冒商品的揭露與打擊。通過輿論打擊作用是好的。現在盛行回扣風，個人拿回扣了。這不行。我們要保護正當的貿易行為。質量萬裏行搞得好。形成全民抓企業質量。一個企業的廠長不抓質量不行。現在有一係列的科學檢測辦法，關鍵是廠領導要有產品、質量意識，依靠科技素質強化產品質量，抓突出問題，集中力量在中國生產一批與人民群眾關係密切的產品質量較好的大設備，抓好整套的設備質量。國外有整套質量好的設備，但售後服務是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