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乃夫：一個人革命化可以，一個戰線不行

 

1983年4月，我去豐台賓館采訪第八次全國民政工作會議。會議開始前，民政部部長崔乃夫給記者介紹了民政工作。反映了當時的情況，但並沒有報道過，尤其是一些數字值得記載下來。

崔乃夫講了三件事。一、民政部是幹什麽的？他說：這是很基本的問題，也是個很難回答的問題。因為，民政部不是以解決單一矛盾為對象的。如，教育部，就是教育，核工業部、信息部都很單一，但民政部也不是個綜合部。如計劃委員會管得相當複雜。民政部內容包羅萬象，工作之間缺少互相聯係。

民政部負責基層政權，與優撫有什麽關係？婚姻登記幾乎沒有與社會福利有必然聯係。民政工作到底是幹什麽的？難以回答。

這個狀況是曆史形成的，是我們國家獨特曆史因素而形成的。過程緩慢，過程是從清末孫中山、北洋軍閥開始。解放初期，國家叫內務部，與外交工作相對的叫外交部。除了大的交通工業外，其他全歸內務部。內政行政工作都歸內務部，所以解放初期就成立了內務部。曆史上內務部的方針是政權、人事、公安、國籍、防震。核心工作是人事、公安，以後隨著國家分工精細，許多工作開始從內務部分出去了。如人事、戶籍、國籍。公安在老解放區時屬內務部。矛盾突出的是最後剩餘的一塊。含義不一樣，不是按係統分工，都是某些工作的一部分。去年通過的理論會議討論時認為，民政工作分三部分：一是政權建設的一部分，主要是基層建設。二是社會保證的一部分，優撫、殘疾人、撫血、遭災。無人管的，我們管，像救災。不管的是公費醫療和離退休幹部。三是行政管理的一部分，如治安、環境保護和衛生。我們隻管氣候、收容、婚姻登記、社團登記。

關於民政工作的對象，廣義說，是對全民的。基層政權建設，如居民委員會、村民委員會。狹義的是災民（一億2千萬）、困難戶（3千萬）的定期補助、盲聾啞殘人（600萬）、優撫（5000萬。這裏麵一部分是最可愛的人，一部分是最可憐的人，每年需要兩個億。民政部門隻能救濟三分之一）。平均每人才給15元。現役軍人24萬，落實優待烈屬有277萬，殘疾人、帶病還鄉的有89萬，退休職工51萬，加在一起是一個億。

民政工作在國家和社會當中起什麽作用？一是發揚民主，鞏固政權的作用。民主主要體現在基層的選舉上。現在我們是間接選舉。能不能搞直接選舉？基層政權搞行嗎？彭真同誌兩年來一直為鄉政權有想法。他認為，政權搞壞了，就是搞大了。應該有三個便於。便於群眾選舉，便於群眾監督，便於群眾辦事。反對衙門化，反對官僚主義，反對鐵飯碗。二是鞏固和促進現代國防化的作用。三是按團結和建設精神文明的作用。有些人不管起來，容易鬧事。

民政部的困難是什麽？車馬炮，人財物，經費不足。每年民政經費21億，救災6億，撫血5億，社會福利5億，退休幹部4億。部隊戰士死了就給500元。現在還有170萬十年內戰時期退休的沒有一個錢。民政部門沒有經費來源。扶貧沒錢。民政部的社會福利院有691所，兒童福利院63所，精神病院110所。這些人很困難。民政部當家不做主，錢自己不能支配；人員68000人。甘肅有1200個民政幹部，縣民政局也就有七八個人；物質條件差，直接影響到人心不穩。縣民政局沒地方辦公。有的在火葬場，有的在烈士陵園。一個人革命化可以，一個戰線革命化不行。

為什麽形成這個局麵？一是十年動亂的原因，把許多工作砸爛了；二是與中心工作有關係，以“四化”為中心，兩個上去了（指糧鋼），一個下來了（人口）。三是和平時期，宣傳不夠，對上級領導宣傳不夠，對地方黨委宣傳不夠。民政部門總結了七次會議以來的成績和新時期任務，明確改革不是步子太慢，而是操之過急，一定要看準了再去做。要腳踏實地做。民政工作創造發明不多，明確改革方向。自身建設問題，宣傳上要引起大家對民政工作的重視，加強黨對民政工作的領導。全國有53000個公社，70萬個大隊。建小鄉的經驗可以報道，建大鄉不一定報道。村民委員會和居民委員會可報道。行政區劃現在出現了兩個問題，一是不看條件，由市領導縣，一湧而上。二是縣的問題。還有一個有意思的有方針性的扶貧——資本主義形成過程是兩極分化。1950年開始，抑製富的，對貧的拉平，走的是平均貧。後來放寬政策，一部分人先富起來，另一部分人不去拉貧，就不是搞社會主義。湖南瀏陽劉樂安傳授養鴨技術，不但自己富，還幫助別人富，技術不保密。大災之後，一年就恢複生產的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