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美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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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獨如風後傳-第一章

(2018-11-03 01:36:18) 下一個

萬聖節的夜晚,寂靜而又熱鬧。打扮成各種妖魔鬼怪的孩子們歡叫著穿梭於各個社區,挨家敲門索要糖果。崔靜發完她早就準備好的最後一盒糖果後,關上了門廳的燈,看了看手表。表上的時針已經指到了八點鍾,陳浩還沒有回家,崔靜輕皺眉頭,上了二樓。

陳浩開著一輛凱迪拉克SUV,緩慢地停到了唐警長的房前,他下車來到大門旁,按響了門鈴。過了片刻,白發蒼蒼的唐警長打開了房門,他看到陳浩後,先是愣了一下,隨即調侃地說道:“你這個年紀了,還要跟小孩子一起要糖嗎?”陳浩笑了,說道:“我是來看您的。”唐警長嗬嗬笑著說道:“真難得,還有人惦記著我這個老不死的,進來吧。”說著,唐警長閃身把陳浩讓進了房門。

陳浩跟著唐警長來到客廳,唐警長說道:“我剛剛得了一塊上好的白茶,算你小子有口福,茶具還放在老地方,你去拿過來。”隨後,他重重地坐到了沙發上,順手抱起趴在沙發上的一隻花貓,輕輕撫摸著它那柔順的皮毛。

陳浩輕車熟路地把煮茶的器具擺到茶幾上,煮好了一壺白茶,給唐警長和自己各倒了一杯。唐警長端起茶杯,放到鼻前聞了聞,說道:“我老了,時間不多了,你不要浪費我的生命,有什麽事直接說吧。”陳浩驚訝地看著唐警長,說道:“您怎麽知道我找您有事?”唐警長喝了一小口茶水,說道:“我是看著你這個小兔崽子長大的,你一撅屁股,我就知道你想往哪兒飛。”陳浩的臉上露出了頑皮的笑容,說道:“什麽事兒都瞞不過您的眼睛,那我就直接說了。我剛剛接到我們局長的通知,卡城警局想挖我過去,做重案組的組長,讓我考慮一下,我想聽聽您的意見。”唐警長把杯中的茶水一飲而盡,微微閉上了眼,像是在品味著茶的味道,隨即淡淡地說道:“中國有句俗語,寧做雞頭,不做鳳尾……”陳浩說道:“您的意思是我應該去了?”唐警長睜開雙目,昏花的老眼中突然閃爍出銳利的目光,說道:“溫哥華是個好地方,有錢的中國人都喜歡到這兒來。這麽多肥羊聚到一起,難免會招來餓狼。你手頭攢了多少還沒破的案子了?”陳浩的神色變得凝重起來,說道:“加上這個月的,已經有12起了,幾乎都是華人被入室搶劫的案子,有富人區的,也有普通老百姓家的。”唐警長問道:“是真地破不了嗎?”陳浩歎了口氣,說道:“都被我們局長給壓了下來,他說這些案子全部涉及到難民,不能輕舉妄動。”唐警長冷笑了一下,說道:“又是‘政治正確’的問題,大溫地區都快成聖母們的重災區了。”陳浩苦笑了一下,沒有說話,喝光了杯中的茶水。

唐警長一邊慢慢地倒著茶水,一邊說道:“趕緊走吧!再留在這兒,你會像他們一樣腐爛發黴的。不光是為了你自己,也為了崔靜和你們的女兒。”陳浩喃喃地說道:“其實,我想自己一個人去……”唐警長微微搖頭,說道:“難道你還是忘不了馮佳欣?”陳浩低頭不語,唐警長繼續說道:“她現在還是單身嗎?”陳浩說道:“是的,馮叔叔去世後,佳欣接管了她家的整個集團公司。我問過她幾次,她總是說現在忙得顧不上考慮男女之間的事。其實,我知道她的心裏還在想著那個人。”唐警長重重歎了口氣,說道:“難怪崔靜和你的關係這麽緊張。”陳浩說道:“唐叔叔,我也沒辦法。您是過來人,應該知道人的感情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忘記的。”唐警長聳了聳肩,搖頭感歎道:“你們這些情種啊!”

劉風的牢房位於整座監獄的最南端,是二樓走廊盡頭的一個兩人單元。或許是因為本地治安狀態良好,監獄裏有三分之一的牢房一直空置著,劉風的牢房裏也隻關押著他一個人。這種獨處的生活對其他犯人來說是非常寂寞無聊的,因為人畢竟是群居的動物,長期地離群索居,會讓某些原本心智就不夠健全的重刑犯更加趨於變態,對他們來說,哪怕是有人可以拌嘴打架都是一種幸福,證明他們和人類族群還是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

對劉風而言,他卻需要這種安靜的環境,讓他可以認真地思考自己的人生,尤其是入獄前的那段特殊時期。被社會和族群拋棄的那種淒涼孤獨的感覺,隻在劉風的心裏一閃而過,隨即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他更關心或者更想知道的是Cathy為什麽會出賣他。這個從法庭上就侵入劉風腦海的念頭,無時無刻不在折磨著他。被自己心愛的人所背叛的感覺令劉風經常徹夜失眠,每當他在黑暗中閉上眼睛試圖強迫自己入睡時,Cathy那美麗的臉龐總會浮現在他的眼前,隨之而來的是Cathy曾經在病房裏對劉風輕聲說過的那幾個字“我懷孕了。”

劉風並不知道,現在Cathy的狀態已經不能用“糟糕”兩個字來形容了。即使是在地獄裏,罪人們經受的也隻是肉體上的痛苦,而Cathy還要承受精神上的折磨。對劉風的思念和對丈夫的愧疚,就像兩把利刃一樣,無時無刻不在刺穿她的心房。即使是跪在耶穌受難像前的虔誠禱告,也無法令Cathy擺脫她所經受著的雙重煎熬。每當Cathy沐浴時,她都會輕輕撫摸著日漸隆起的小腹失聲痛哭,淚水和著從噴頭裏灑到她臉頰上的溫水,一起淌過她那潔白豐滿的身軀。

Cathy曾經對劉風說過,她會和丈夫提出離婚,但她那脆弱的勇氣無數次被家朋爵士關切的眼神所摧毀。這時,Cathy唯一能做的是把想要說的話硬生生地咽回肚裏,用各種方式來掩飾自己內心的矛盾和慌亂。然而,對於日益加重的孕期生理反應,她卻無能為力,頻繁的幹嘔還是引起了家朋爵士的注意。

這天晚飯時,Cathy又一次捂著嘴跑進了衛生間。過了片刻,她臉色蒼白地回到了餐桌旁,家朋爵士放下了手裏的銀質刀叉,看著她說道:“Cathy,你最近怎麽了?是不是身體不舒服?”Cathy看了家朋爵士一眼,低下頭輕聲說道:“我沒事,挺好的。”家朋爵士說道:“怎麽會沒事?我看你每天都是無精打采的樣子,人也瘦了好多。明天請劉醫生到家裏來給你看看吧。”Cathy慌亂地抬起頭來說道:“不,不用,我真的沒事……”家朋爵士握住了Cathy的右手,看著她的眼睛,溫柔地說道:“結婚這麽久了,你從來沒這樣過,我再笨也看得出來……”Cathy的眼圈紅了,家朋爵士繼續說道:“我們是夫妻,無論有什麽事都應該一起承擔的。”家朋爵士的話,就像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令Cathy徹底崩潰,她用雙手捂住臉龐,失聲痛哭起來。家朋爵士愣了一下,旋即站起身,走到Cathy身旁,把她攬入懷中,一邊撫摸著她的秀發,一邊問道:“是不是我做錯了什麽,讓你這麽不開心?”Cathy止住悲聲,輕輕推開了家朋爵士,哽咽著說道:“不是你,是……我!我們……離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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