俺在大山裏的小水電工地當了二年多民工,頂退休老爺子的職招工進縣小氮肥廠。大概看俺挖了二年多電線杆坑的原故,與“電”字有點緣,所以俺成了機修車間一名無牌電工。
剛建的廠,能進機修車間的年輕人有二特點(俺例外呀),一是有路子,基本都是黨的人,二是光棍多。說來也巧,中學女同學J也到機修車間當車工。以前J巳是年級級花,幾年更添幾分優雅迷人的成熟風度,尤其上車床時,花巾把一頭烏亮的長秀發一捆,更有一種說不出的魅力。看車間這一幫光棍們上班時一個個那個樂樣,磨拳擦掌,虎視眈眈。說實在,俺雖有一點“同學”優勢,但綜合條件競爭不過那幫子人,知難而退才是大丈夫。
不久,這幫子人樂不起來了,事情起因是廠黨組織要為煤炭車間的黨員女勞模主任選夫婿,且要在機修車間光棍漢中產生,按政治任務執行。也許60後的會驚感不可思議,那可是七十年代,反擊右傾翻案正如火如荼,什麽荒唐事都可能發生,題外講二件小事件:
1)電工班同事丫不小心違章把女朋友肚子搞大了,被人告到廠裏。這事擱現在不是事,當時這可不是褲襠問題,絕對是階級路線鬥爭問題。丫問俺怎辦?可俺女孩手都未曾拉過自然沒有寶貴經驗,再怎樣抓耳撓腮也束手無策呀。得了!舎命陪丫一起到政工科坦白交代。組織處理決定是:1 黨內警告,2 必須流產、3 全廠職工大會上檢討。丫的檢討書還是俺義無反顧地執筆,俺使勁把沒管好褲襠與思想覺悟掛勾,荒唐吧,想不到俺的第一篇實戰文章居然是偷情檢討書。
2)電工班有位徳高望眾的老師傅,業餘時間悄悄幫人修電機收幾十元報酬,結果被當資本主義尾巴典型。看老師傅鼻涕和著淚在職工大會檢討幾十元報酬與資本主義思想的關係,心裏真TMD五味雜陳。
回歸原題,必須先交代為何要給主任選夫婿。廠煤炭車間的活最苦最累,要在煤粉彌漫的環境裏推8小時煤車,歐洲人進去非洲人出來。女主任來自農村,芳齡二十七、八,沒啥文化但特能常頭吃苦耐勞。主任的相貌實在是哈哈哈,俺不禮貌的形象描述吧:在舊式街頭郵筒頂上放上河馬臉蛋。組織樹典型講究是全方位無死角,所以要幫主任建立美好家庭。
這消息有如晴天霹靂驚雷在眾光棍頭上炸開,各想各招呀,有緊急回家休假的、更有甚者放風聲自己小弟弟有障。俺倒是毫無顧慮,第一年齡不入圍,第二黨組織決不會臨幸非黨團份子的。結局是黨員光棍C光榮入選,喜結良緣,真正落實了把一生交給黨安排。落榜的光棍們當著C麵自然是熱情洋溢地祝賀,一轉身趕緊捂住嘴巴,一幫沒心沒肺的傢夥。
到78年,勞民傷財的小氮肥廠已麵臨關閉,恰好俺及時考上。俺臨別像分遺產一樣把自己心愛的幾件寶貝指定繼承人:一份參考消息、一套電工工具....。再用最後一份工資買來一堆糖果餅幹與光棍們再侃一次山,祝福他們各位有好前程。但廠倒閉後各人的前程並不好,83年在廣州遇到丫,據說在鎮裏開了家妓院,看來俺的檢討書替他白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