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段人生的風景

  曾經有一段時間我去荷蘭中部小城 Culumberg 的中學去教中文。每星期有二次課，不多，可是我很喜歡。小城Culumberg 離家大約20公裏路，開車不是很遠，但是坐火車需要半個小時左右，學校離火車站不遠，下了火車走路大約十分鍾就到了。

  每每去學校，出了火車站走不遠就會碰到一個男人。

  那個身材碩長挺拔，棕色的卷發在晨風中略略揚起的男人，清晨就站在我必經的橋頭，在那棵大柳樹下吹奏著薩克斯管。淡淡的河霧在他的身後漸漸地彌漫開來，薩克斯管優美的旋律悠遠綿長地飛揚在剛剛忪醒的城市上空....
     後來聽同事說，這個年輕人每天早上都站在那裏，無論是在陽光明媚的春天，還是在薄霧未散的冬季，他從來沒有缺席，後來我仔細看了看，上班上學的人都是步履匆匆，幾乎沒有人看他一眼，給他一個微笑，沒有人遞給他一個分幣，可是他依然不亢不卑地演奏著，沉浸在他的音樂世界裏。偶爾用他的明亮的眼神和淡淡地微笑對路過的行人致以問候，多少次我經過他的身邊麵對他的微笑，卻難為情特意地駐足，便匆匆走過，有時候手裏攥著一個歐元，竟沒有勇氣彎下腰放進他麵前反扣過來的禮帽裏。
     甚至我不敢看他的眼睛，怕看見他的靈魂，怕我的眼睛會說出什麽...

    他不是一個乞丐，我不能用不敬的態度隨意丟下一個歐元，他不是一個流浪漢，我不敢用充滿憐憫的眼神去眷顧 ...
     我是多麽地喜歡每個清晨，僅僅是路過而已，聽他用美妙的音樂喚醒仍在夢中的城市，讓它充滿了生命的活力，讓我的心和靈魂也能在清晨雀然起舞.......
    他是誰，他從哪裏來？他怎麽樣生活？都像一個謎一樣....

    後來因為財政問題，學校經過討論取消了中文教學，我就再也沒有去過那裏了。但是曾經的那些日子卻因這樣一段人生的風景而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