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室的另類功效

大約一年前,我的鄰居羅伯特一家從我們小區搬走了.因為他們家和我們家緊挨著,我們經常閑聊,走動,時間長了,就很親密.他們離去,倒也使我和我太太有些失落感.但羅伯特早就告訴我,他們是肯定要搬走的,因為他太太和女兒都要有個地下室.他們費了點時間,終於找到了合適的有地下室的房子,搬走了.搬走後,雖有些電話聯係,但他們還未邀請我們去他們的新家.

上周末,我們終於受邀去了羅伯特的家.他們家是比原來大了不少,我尤其喜歡他們的廚房,那廚房島比我們的足足大了兩倍,上麵放了花盆,各類水果,還有許多空空的可用空間.我太太羨慕不已.但我更喜歡他們的地下室. 羅伯特說他剛裝修完畢,下麵的電視室很寬敞,配了高端的大電視,碩大的娛樂室裏放了台球桌,真讓人嫉羨.

太太們在電視室坐下聊天後, 我和羅伯特去了娛樂室打了台球. 我想象羅伯特有了他們夢想的房子和地下室後,應高興無比才是,但他似乎並非如此.我問了他的原由,他悄悄地帶我看了地下室另端的兩間屋子. 那兩間屋子還沒裝修,堆放了各式各樣的雜物,已經到了人都難以踏步進去的地步.初初一瞥,我看到有舊的家具,電視機,音響,廚房電器,更多的是一排排掛著的衣服,還有許多小孩玩具,等等.它們是舊物, 但依然完好可用.羅伯特不無抱怨地告訴我,原來在老房子時,因沒地下室,他太太和女兒要買新物時,不得不考慮舊物放到哪兒去,所以,買的就少. 自從有了地下室後,她們找到了舊物的去處,就毫無顧忌的買新物.新家具買進,舊家具搬下地下室,新玩具買進,舊玩具進了地下室,新衣服更是如此了.這樣,每當月底,信用卡賬單嗔嗔地往上漲,真讓他沒辦法.

我又問羅伯特,眼看這兩間儲藏室要被堆滿了,那又怎麽辦呢? 他說的倒幹脆,可以做庭院銷售(Yard
Sale). 在我讀研究生時,我們幾個中國學生倒是光顧過庭院銷售,家裏不再用的舊物,放到前院來,每件物品上標上價進行銷售.我們那時買過舊茶幾,舊油畫什麽的,非常便宜,都是幾美元,甚至幾美分都有.

第二天在公司咖啡小甛時,我和一位印度同事聊起此事,他雖是印度人,但從英國來美國已好多年,對美國社會了如指掌.他說這就是美國常人家庭消費的三部曲:買新的,儲舊的,賣舊的.在鋪天蓋地的廣告和各商場競相促銷麵前,他們抵禦不了購物的誘惑,瘋狂地買新物,衣服,家具,電器;買新的物品後,就將舊物放到地下室儲存起來,美其名曰,以後還會有用,但其實永遠不會再碰及了.最後,當地下室儲藏不下了,便再搬到庭院,極廉價地賣掉或就作為垃圾處理了.在這家庭消費的三部曲中,地下室扮演著不可或缺的一環,這也就是地下室的另類功效吧!

細細回味,在以消費拉動的美國經濟中,家庭消費的這三部曲或許起了不小的作用.使每家商場物有所去,也使每家生產企業有錢可賺,營業額年年增長.但這一切是否有浪費之嫌?這樣無度地消費,難道不是在提前借用應該屬於我們後代的有限的地球資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