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幾天,網友“七月牡丹”分享給我一句特別有意思的話:“柴米油鹽醬醋茶,琴棋書畫詩酒花。”就像今天的我們,一邊離不開手機和外賣,一邊又渴望山居民宿的治愈感。出於好奇,我查了一些資料,想更理解這兩句話的深意,沒想到竟讓我想起了明朝的張岱。
這十個字把中國人的生活智慧說得透透的。要說曆史上誰最能體現這種生活態度,那必須是明末清初的張岱。他的人生就像一幅既有精細工筆又有瀟灑寫意的畫,把日常瑣事和文藝雅趣完美融合,這就像白天在格子間奔波,夜裏在月光下讀詩的人。
張岱出身紹興仕宦之家,年輕時極盡風雅。他喝茶必用虎跑泉的水,堪比今人追捧的某雪山礦泉水;看戲要品評阮大铖家班等名角,猶如追逐頂流演唱會;賞月則包西湖遊船,他在《西湖七月半》中笑諷那些“名為看月而實不見月”的俗客。更在《自為墓誌銘》中坦言自己有十二項癡癖:“精舍(豪宅)、美婢(美女)、孌童(精致的生活趣味)、鮮衣(鮮豔服飾)、美食、駿馬(寶馬)、華燈(彩燈)、煙火(煙花)、梨園(戲曲)、鼓吹(儀仗樂隊)、古董、花鳥。”這些看似紈絝的愛好,實則呼應了他在《陶庵夢憶》中的斷言:“人無癖,不可與交,以其無深情也。”意思是:沒有特殊愛好的人不值得交往,因為這種人缺乏深情。在他看來,這些“無用”的愛好,才是生命的真諦。
這些“癖好”在明朝滅亡後成為張岱《夢憶》的素材,最終在《西湖夢尋》中升華為對浮華的懺悔。正是從沉溺到超越的過程,讓這些“癖好”成為了通向生命真諦的鑰匙。盡管這位公子哥的生活一落千丈,窮困潦倒,但他依然活得很有格調。喝不起好茶,他細細品味山裏的粗茶;買不起好紙,他就在粗糙的紙張上認真寫字。最讓人感動的是他在《湖心亭看雪》裏寫的雪夜獨遊。文章中,張岱獨自來到西湖湖心亭,在雪夜中靜靜欣賞雪景,內心的孤寂與寧靜交織在一起。這種意境讓我想起那些深夜加班後,依然要拍一張城市夜景配上一句詩的上班族。
如今重讀張岱,總讓人想起某個深秋的傍晚:老茶館裏,一位穿著樸素的老者正專注地沏茶,茶香四溢,他時而望向窗外飄落的黃葉,時而提筆在泛黃的紙頁上寫下幾行小楷。這畫麵看似平常,卻蘊含著最深刻的生活智慧:用柴米油鹽養活身體,以琴棋書畫滋養靈魂。
在這個快節奏的時代,當手機屏幕取代了雪夜湖亭,當外賣包裝淹沒了青瓷茶香,我們或許更該向張岱學學:在會議間隙默念半闕宋詞,在地鐵人潮中想象自己正赴一場湖心亭的雪約。不忘養護靈魂的高雅,才是人生最深刻的智慧。
四百年前的月光依然照著我們,終究要在工作目標與詩意之間,找到自己的平衡點。用柴米油鹽夯實生命的根基,讓琴棋書畫舒展心靈的枝葉,這才是我們應當追求的生活。
張岱與雪夜湖心亭
圖片由AI製作,原創
下麵的圖片來自網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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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岱生活在明末清初的文人,他的作品多為對明朝的懷古,有顧炎武之風。
春花秋月何時了?往事知多少。小樓昨夜又東風,故國不堪回首月明中。
雕欄玉砌應猶在,隻是朱顏改。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
喜歡李煜的詞,應該很貼切張岱的心境
張岱原是明代紹興望族,家境富裕。明亡後,他不願仕清,家道中落,靠變賣祖產度日,晚年隱居會稽山,生活清苦。他雖貧困潦倒,卻筆耕不輟,寫下《陶庵夢憶》《西湖夢尋》等名作,以文字寄托對故國與舊日風雅的懷念。可貴的是,縱然風雨飄搖,他仍不改本色,對生活充滿熱情,不趨炎附勢,不自暴自棄,這正是他最動人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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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手機確實讓人越來越少社交,越來越沉溺在自己的世界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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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妞好問題。我去查了一下,總結:張岱貧窮後並無穩定收入來源,主要是靠變賣家產,躲避戰亂,隱居山林,節儉度日,著述寫作,靠親友接濟,還依靠精神支撐度過困頓歲月。他不肯“趨炎附勢”,不仕清廷,因此付出了沉重的生活代價,但也正因如此,他的身影在中國文化史上格外清亮,孤傲而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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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寫錯了,等文下來改。
說的是,對於多數平民百姓而言,生活的重擔常常迫使他們優先顧及生計。但張岱在陷入貧困之後,依然熱愛生活,不曾自暴自棄,這份堅韌與風骨,正是我所欣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