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嘴”
哈哈哈,今天聽起來就是個笑話。
話說小時候“偷嘴“,我們那個年代,可能每家的孩子都不例外。因為物質匱乏,“偷嘴”在我們那一代人的生活經曆中平添了許多精彩有趣的故事。
我們那時候由於食物不是那麽富足,很多東西都是憑票供應。比如,米麵,油,花生,大豆,肉類等等。因此,炒肉菜,油炸花生這種東西,節假日才能吃到,連大米也不是想吃就能吃到的。媽媽總是把好吃的放起來,說過年才能吃。
那時大哥在部隊參軍,我們家就隻有五口人,肉每月才二斤半,隻夠吃一頓餃子的。每天的飯基本就是麵條,死麵烙餅,炒素菜,喝稀粥,飯菜沒油水。擱到今天,大魚大肉吃膩了,偶爾才吃一頓素餐。那時候,端著飯碗都可以串門。夏天,大人小孩就在院子擺個小桌子吃飯。我們家的飯還算能吃飽,記得我們家對門兒,家裏五個孩子,二男三女,除了老大,都是長身體的時候,爺爺奶奶也在一起,共九個人一大家。每次吃飯,總是稀湯麵。他家的爸爸為了給老小補營養,從農村老家牽來一隻奶羊,可以喝羊奶。那時,因為吃不到足夠的動物蛋白,沒什麽油水,總覺得嘴裏虧了什麽,整天琢磨著吃。這讓我想起了莫言的一篇文章《吃相》,說得就是那個年代的事。我是一直笑著看完這篇文章的。文章栩栩如生地描寫了那個尷尬的年代,總是吃不飽肚子的莫言,碰到好吃的沒出息的吃相和心理活動。我小時候,可能因為營養不良,不知怎的,特別挑嘴,肉不吃,蛋不吃,蔥蒜很多好東西都不吃,我媽為我吃飯特別發愁,甚至多少年以後,提起此事,媽媽還是連連搖頭,真愁人。因此我老想吃點自己喜歡的,可又吃不到,所以,我和姐姐琢磨著吃是經常的事。
離我們家不遠的街拐角有個小賣部,經常進一些小吃,比如,炒小花豆,炒瓜子之類的幹貨。每次進來小花豆,院子裏的孩子們一知道消息,就像“衝鋒陷陣“一般,一溜煙跑到小賣部,就是一統擠,小賣部被吵得天翻地覆,每回都如此。姐姐買回來和我分,我就和院子裏的小孩比誰的多,大家在一起有說有笑,吃得晶晶有味。
我和姐姐相差六歲。要說“偷嘴”,姐姐是“主謀”,我隻能算“從犯”。而且,我絕對為姐姐保密。有時被姐姐打了,也絕不向媽媽泄密,忠誠不二,始終如一。
有一次,我和姐姐發現了家裏花生米放的地方,簡直是心花怒放。姐姐趕快就用油炒了一些。可是,那時快是媽媽下班的時候,花生米還沒有炒熟,把我和姐姐急得呀,我在外麵給姐姐望風。裝袋的時候,出了個大岔子。我著急拿著塑料袋兜著,姐姐往袋裏到。沒成想,油炒花生米把塑料袋燙破了,花生米劈裏啪啦撒了一地,我倆著急的簡直就像熱鍋上的螞蟻,趕快把掉在地上的花生米再撿起來,可是花生米又燙,又著急媽媽就要進門了,真是亂成了“一鍋粥”。有人可能要說了,那麽腦殘,塑料不耐熱這個常識難道不知道?哎,還真不知道。我們那時塑料製品的使用很不普及,對塑料認識非常有限,用今天的話說,我們那時還生活在比較純天然的時代。不像今天,我們生活似乎離不開塑料,塑料已經成了我們生活的一部分。
後來,二哥到上海上大學,帶工資的,牛吧!所以哥哥時常從上海寄來糖果,都是那時最好吃的。什麽大白兔呀,椰子糖呀,還有一種我至今都清楚地記著它的名字,叫奶油鹹味蛋白糖。那糖口味獨特,很好吃。大白兔更是聲名遠揚,衝出國門,出口創匯的。這個糖由於生產過程中加了明膠,不粘牙是其一絕,吃起來奶味很香濃。媽媽經常把好糖果都鎖起來,說過節才能吃呢。我要不知道有這東西也倒罷了,你說這麽好的東西鎖起來,整天想著,心裏就癢癢。記得那時由於唐山大地震,我們那裏鬧過好長一段時間的地震風波呢。大家心裏惶惶,晚上都不敢回家睡覺。我媽也擔心地震,在媽媽的指揮下,我搬磚在我家床下搭了個地鋪,媽媽還在晚睡前,經常放幾個濕毛巾,說是一地震,可以把濕毛巾捂在嘴上,防嗆保濕。後來,虛驚了一場也沒有地震,我們就不用地鋪了。可是,有一次媽媽就把糖果放在床下,這個秘密當然瞞不過我這個“小偵探”的眼睛,結果你一定想象得出,等媽媽發現了,糖果也讓我吃得差不多了。哈哈!
還有一次,哥哥指使我拿爸爸的煙。過去好煙也是憑票供應的。什麽大中華呀,大前門煙都是好牌子。媽媽憑票買回來就為爸爸鎖著,隻有爸爸才能抽。家裏有一個寫字台,還是從公家借的(那時,家裏的家具,床,自行車都是從公家借的,房子也是向公家租的, 租金很便宜。社會主義就是好!哈哈!)言歸正傳。桌子有三個抽屜,有兩個平常都是鎖著的。其中放著家信和一些信紙,還有就是為爸爸買的好煙。哥哥把抽屜的鎖子荷葉掰了,抽出中間的抽屜,他手大,試了幾次也拿不到,就把我叫來試,我因為手小,把手伸過抽屜上麵相通的地方,用手指為哥哥勾出了整盒煙,屢試不爽。
爸爸那時在外地工作,不經常在家。所以爸爸對我們總是和藹可親的。爸爸為我們偷嘴,為哥哥偷煙的事從來不罵我們。媽媽平時對我們很嚴厲,不過,我也不記得她為此責罰過我們。不過,爸爸知道了以後,會仔細問我是如何把東西搞到手的。聽完我的故事,爸爸會笑著幽默地說一句,“哈哈,我們家養了一窩’老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