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1 的事s

【二00一年九月十一日】 _____ 寫於2018.9.12

　　911是紐約人的痛。每個紐約客都有自己認識或自己朋友認識的人，在十七年前的這一天，因世貿中心被襲，隨紐約市地標 — 世貿中心姐妹樓的消失，而告別了這個世界。

　　以後每年的這一天，紐約客都會舉辦悼念儀式，緬懷逝者，呼喚亡靈。

　　今年的911碰巧和十七年前的911同樣，都是星期二。

　　十七年前的９月１１日早晨，被恐怖分子劫持的巨型客機分別在８點４５分和９點０３分撞上世貿中心一號樓和二號樓。

　　十七年前911事發時我湊巧在家休假一周，後來同事開玩笑說我事先知道恐怖活動。

　　2013年寫過一篇自己911的記事。

　　當年工作地點是在曼哈頓下城 130 Liberty Street 的大樓 Deutsche Bank Building （原 Bankers Trust Building ）。公司大樓和世貿中心二號樓（南樓）隔街相望。（下圖世貿中心姐妹樓右側緊挨著的那橦黑色的樓就是我們公司曾今的大樓）。

　　一號樓被炸後，公司大樓就開始組織疏散，所有人先是在樓下街麵上集中，後來隨著事態的時趨嚴重，人流被分別分散到河對岸紐約市的布魯克林區和新澤西州澤西市。

　　曼哈頓是一個南北走向的長條形島，東麵有東河，隔開的是紐約州的長島，西麵是哈迪遜河，過了河就是另一個卅，新澤西州。南麵臨海。下城三麵臨水。分散人流別無選擇。分散到布魯克林的是步行通過曼哈頓下城的隧道或東北方向的布魯克林大橋，分散到澤西市的則是乘渡輪過哈迪遜河。可能是老天在給大家開玩笑，不知怎麽搞的，我們部門的的同事，家住紐約和長島的被分散到了澤西市，家住新澤西州的被分散到了布魯克林。後來他們都經曆了漫長的旅程才回到家。

　　仰視曾今的公司大樓

　　漂亮的大樓入口

　　當年公司大樓入口的圓台可以取景到世貿中心二號樓

　　大樓另一個入口

　　沒有被砸倒的公司大樓

　　公司大樓正麵被砸慘狀

　　911後的衛星照片，標注可以看清楚公司的大樓所處位置。

　　事發過程中我迫不及待地往公司辦公室打電話，但沒能聯係到任何一位同事，事後聽他們述說了一個個驚險離奇的故事。

　　S君：S君是每天早上雷打不動地去健身房。他去的健身房是在世貿中心姐妹樓之間沿西街的一個酒店頂樓，一號樓被撞時，碎片散落，砸到健身房。S君一身運動裝打伴逃出健身房。回到辦公大樓下，樓裏的人剛被疏散下來，保安堅持原則，隻讓出不許進，幸好他看到P君在往外走的人群中，還未擠到門口。P君得知S隻穿短褲需要找一條長褲，他立即逆行返回，重回21樓去取他平時見客戶存放在辦公室的正裝西褲。S等到P，穿上P的長西褲後兩人又被人群擠的分開了。S被疏散到下城隧道去了布魯克林（他家住新澤西州）。P被疏散到渡輪上去了澤西市（他住布魯克林）。

　　被砸後的公司大樓大廳的二層，外麵是倒塌的世貿中心二號樓。

　　K君：那天K君因故上班走晚了。地鐵臨近世貿中心站前，世貿中心姐妹樓已均被撞冒煙起火，世貿中心站關閉，K君隻能提前一站下車， 出了站口看到人們都在圍觀兩座大樓的火勢，他想往南邊的公司大樓方向走，但警察已封路，他穿人群走小巷，繞道來到公司大樓南麵，攔路的警察告述他公司已經疏散了。大樓坍塌時他隨人群一起奔跑逃命，後來躲進了一個停車場。黑暗中一個驚恐的老太太緊緊地拉著他的手，周圍一大灰黑色，人人滿身滿頭都覆蓋著大樓倒塌的灰塵。他形容那''真叫暗無天日''。他事後在CND上發表過一篇記實—【 驚魂時刻】

　　M君：技術老板，家住曼哈頓島最北頭。平時上班乘地鐵，那天突發奇想，開車來下城上班。他把車停到了下城隧道入口上邊的一個停車場，這是一個價格合適，沒有太多人知曉的一個停車場，原因之一是要拐九曲十八道彎才能找到入口。M出停車場時，疏散人群己從北向南走，他並不知公司大樓己空，因為有會不想遲到，他逆行往位於停車場北麵的公司大樓走。警察己封街，但他還是憑借對周圍大街小巷的熟悉，向公司大樓靠近。一號樓開始坍塌的巨響讓他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開始向相反方向狂奔。他後來給我形容他當時是在灰粉的迷霧中和建築碎片賽跑，蒙蒙中感到無數大小不一的金屬碎片超過了他。停止奔跑時他己來到他太太公司大樓附近，當他站到他太太辦公室門口，說他是M時，他太太都不敢相信，他滿頭滿身的灰塵，衣褲變成了爛條。這讓我想起93年第一次世貿中心恐怖襲擊時，一號樓地下車庫爆炸後，我太太在濃黑的煙霧中從一號樓的29樓沿防火通道樓梯走下來，出現在我們公司門口的慘狀：她當時全身都是灰塵，滿臉煙黑，隻有開口說話時能發現牙是白的。M君在他太太公司洗漱後才開始步行回家的旅程。當晚我BB機響了（那年頭手機還未普及，公司還靠BB機通訊），電話打過去是M君，他正在和公司新澤西的數據中心電話會議，公司在曼哈頓大樓頂層的主數據中心己無法運行了，公司正在新澤西數據中心執行DR(Disaster Recovery)，我們部門的係統和大多數其他部門的係統一樣，卡在一個環節上。M問我怎麽辦，因為我是負責每年兩次DR演習的（93後各大金融公司開始著手預防和應付此類災難事件），BT在這方麵做了很多工作，效果也相當好。我讓M問數據中心我們的係統起動到什麽步奏，屏幕上顯示什麽信息，回想以往DR演習時的類似狀況，分析應該是公司網絡在等倫敦數據中心的備份係統更新。果然讓我點中，他們聯係了倫敦手動擊活的備份係統更新，所有卡殼的係統均開始正常起動。M不停的給我講他白天的恐懼經曆，我也在跟他打聽同事們的消息，最後M讓我還是按計劃休完假，一周後去公司新澤西中部的備用辦公地址報到，讓我保持BB機開機，有需要還要找我。他的車，一個月以後才得到許可取回。

　　G君：部門老板。當天G君並沒有什麽離奇的經曆，和大多數人一樣，很晚才走回到自己在曼哈頓中城的住所。隻是從那天以後，他總是悶悶不樂，憂心忡忡。後來聽說是和我們辦公大樓被砸封樓有關。我們公司大樓因世貿中心二號樓倒塌，砸到了我們大樓正麵，照片中可見大樓被砸慘狀。911後，世貿中心地區被封，我們公司被迫移師新澤西州中部公司備用辦公場所。我們在那待了半年多。幾周後戒嚴的下城允許公司和居民選派有限的人員進去取回重要和必需的物品。公司通知並要求各部門的BSO(Business Security Officer)和是TSO(Technology Security Officer)去，S君是我們部門的BSO，我是TSO，所以我們倆積極做著準備工作，挨個問大家有什麽重要的需要從辦公室取回。我們得到的指令是必須穿發的保護服（帶防毒麵具那種套在全身的軍用防化服），隻能進出一次，隻能帶一個統一發的大旅行袋裝東西。而且還訓練演習了數次。當時還蠻期待的，因為想親臨世貿現場目睹一下震撼的慘狀。可惜臨行前一天，G君把我叫去，說他要頂替我去，因為他有非常重要的私人物品在他辦公室（他的辦在大樓北麵，被砸的那麵），他需要親自取回。沒辦法，他是老板，我沒話說。最後也不知他有沒有找到他的貴重私人物品，他沒說，大家也不便問。從他後來的表現推斷，找到的可能性不大。另一個原因是取東西回來的人述說，公司辦公樓上上下下所有帶鎖的抽屜、文件櫃全部被打開過，值錢物件所剩無幾，而且大部分鎖是被消防專用敲杆敲開的。我給S君的我的櫃子鑰匙根本就沒用不上，給他列的清單中有兩台筆記本電腦讓他取回，那是我們部門由我代管的兩台筆記本，其中一台我休假前剛剛裝好升級內存，係統也重新升級，他說連影子都沒看到。倒是在臨出大門時，站崗的國民衛隊士兵告訴他，大門旁邊的小屋內有些他們從穿消防服人員那攔截下的筆記本，他去查看了一下，沒有找到我們部門標簽的。S君和G君從一開始進大樓就分開了，好在他們最終帶回了一些重要的文件，還替大家盡可能多地帶回了一些大家桌上比較私人的物品。後來通過保險公司理賠，讓大家個人損失降到了最低。

　　B君：B君單身，住曼哈頓南靠水邊的Battery Park City，離公司巨近，上下班步行。疏散時他直接回家了。姐妹樓倒塌後，下城開始封城戒嚴，他流浪到公司備用辦公地（大倉庫）旁，找了個旅館住下，之後又''保持''了數月的步行上班的良好習慣，G君也給他把旅館費用全給報銷了。

　　注：所有照片均為網上下截，非本人拍攝，特此聲明

　　曾工作過的，在曼哈頓下城 130 Liberty Street 的大樓現己不存在。911後，因大樓結構受損以及保險等其他原因，決定拆除。因環保等因素，不允許用爆破，隻能一磚一瓦的拆，最後經曆了一個漫長的拆除過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