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穀川統一(Hasagawa),日本國福井縣人氏,90年代來滬教學前,是該縣高中校長,由於通曉漢語和熱愛中國文化,於是在退休後九十年代初中期二度來上海大學國際商業學院教授日本語。
我和長穀川相識於他第二次來華執教,當時領導告訴我長穀川的姐夫是福井縣縣參議長,在日本縣和中國省的行政級別相同,而長穀川本人對華一向友好,所以讓我和上海大學外事處聯係,代表外事部門去看看他,而日本語我才剛剛開始在夜校學習,幾乎就是一竅不通,當然諸如“你的八路的幹活”,“你的皇軍良民大大的“還是可以說上幾句。那天按事先的約定我到他所居住的上師大外賓樓,與我一起去的還有上大外事處的同誌,他給我第一個印象就是個子高高的,戴著絲邊眼鏡,咋看上去有些像電影51號兵站的日本鬼子頭,按慣例我對長穀川講了一套官話和套話,但讓我吃驚的是他卻有些受寵若驚,頻頻鞠躬表示感謝,並一再對我說給我們添了麻煩,這倒讓見過一些市麵的我有些難為情了,於是我又重複了有什麽困難和要求,可以和我們聯係反映,我們會盡可能的幫助他。
僅過了一個月,上大外事處給我打來電話說長穀川姐夫的朋友,福井縣某市下野市長山本X到上海參加國慶活動並接受由市政府授予的當時最高外事獎項”白玉蘭榮譽獎“,而長穀川想通過這個機會讓山本給上海大學捐一筆款子或捐輛汽車,因為山本的兒子據說是大阪市的商業巨子。長穀川聯係了他所執教的學院領導和係主任,同時也想讓我一起去參加和山本的會談,本來我想回絕,但上大的外事處說長穀川希望我也能一起前往,於是在向領導匯報後得到同意,也就答應了下來。但會談的結果令所有人失望,這個被市政府授予最高獎狀的山本,大談他多年來在上海幾所大學的捐助,大談他幫助了多少上海日語教師到日本進修,處處以一種大施主的態度自居,同時又大大的吹捧長穀川工作資曆,要學院領導多多愛護,弄得我們所有在場的都很難堪。事後長穀川連連向我們鞠躬道歉,他自己也沒有料到會有這樣的結果,他說這個山本太傲慢了,但我卻從這件事上看到了長穀川的真誠和對他所執教學院的關心。
歲末,市外辦招待在滬外國大企業老總和高教係統的外專觀看”金舞銀蛇“的大型時裝舞蹈劇,在劇場大廳我又一次和長穀川不期而遇,他跟我說元旦是他的生日,問我能否有時間參加他的生日小聚會,我欣然答應了,並打聽到他出生年,為他準備了一份和他屬相相關的禮物。
一來二往,長穀川成了我的朋友。寒假後他從日本回來,他給我帶來了一塊當時很時髦的運動手表。他愛喝日本清酒,我就送給他我山東老家的曲阜酒。一喝上酒他就會和我談戰後的日本的苦難,很長時間他連飯都吃不上,又說自己的兒子被公司派到新加坡工作,為了事業三十多歲還沒有結婚,他和太太都很焦急。有時他也愛開玩笑和搞惡作劇,說他教授日語的班上有大大的花姑娘(這是我的理解)問要不要介紹我認識,而當時在上海還沒有什麽日本料理,鮮綠的芥末我也沒有接觸過,有一次請我吃飯,他煞有介事的說這個東西很好吃,我一不留神上了他的老當,一口吃下去,臉漲紅到了脖子,眼淚直流,而他卻哈哈大笑。
很快長穀川的上海教學任務完成要回國了,上海大學特地為他餞行,時任上海大學常務副校長楊德廣也親自到場並頒發給長穀川的來華教學感謝狀,這個感謝狀是我向上大建議的,隨後在宴會上,當他得知楊是在南京出生後,馬上站起給楊鞠躬並表示深深悔意和歉意。這一幕我至今難忘。
二十多年過去了,我和長穀川君雖然遠隔萬水千山,但是通過書信和電話聯係,我們的異國忘年交的友誼卻永存彼此心中。
我有個高中同學,也是父親山東人、母親寧波人,感情很好,當時鄰居們也說,你們倆怎麽湊到一起的啊。看來這是個很好的搭配。
楊德廣我記得的,曾在同一個單位工作過,當然是在他當上大副校長之前了。你的圖片能否按時針方向轉90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