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看出,勞倫斯盡管傲慢自信,但沒有經受過大的挫折,缺少真實的社會曆練,意誌力薄弱。這樣一個人可能貪財,但不會有膽量為財鋌而走險。
他怎麽會被那位幕後的X先生選中來此擔當重任,有些奇怪。
勞倫斯在迷迷糊糊的昏迷和蘇醒交替中度過了一小時,當然是在我們亞當斯密醫生的陪同下度過的。
從催眠中我們得知,勞倫斯是消防局總監助理,級別不低。勞侖斯透露,他新結識一個情人——體態誘人的歐亞混血女朱麗雅。
兩人同床共眠的這天清晨,朱麗雅接到一個電話,稱她的幾名亞裔親屬誤入亨特堡,被非法禁錮在亨特堡高層的一個角樓。朱麗雅解釋說,她的幾個有錢的親戚不懂英語,被人哄騙去參加什麽探險之旅,結果落入了亨特堡的圈套。他們不能報警,因為其移民身份有問題。
朱麗雅央求勞侖斯伸援助之手,請他一定要把她的娘家舅舅救出來。熱戀中的勞侖斯沒有理由拒絕懷抱中情人的含淚求助。
勞侖斯慶幸自己‘恰好’管著一個消防培訓學校。調動一輛實習用的雲梯消防車易如反掌。權當是一次演習——勞侖斯這樣想。他帶上五名學員和朱麗雅的‘兩個親戚’一起去救險。
就這樣勞倫斯上演了這齣鬧劇。其情人朱麗婭進入了我們的視野。順藤摸瓜,很快我們弄清楚,朱麗婭真正的情夫不是勞倫斯,而是一個名叫諾曼的人——一位紐約黑社會頗有神秘感的人物。
諾曼是不是X先生呢?若果真如此,這個收獲可太大了。
“不,不是。”朱迪斯說。“X是個自戀狂,他有極強的貴族意識——自我定位在人君級別。他不會如此低俗——派自己的情人去幹這一類勾當。”
朱迪斯已然對X有這等程度的了解,讓我和亨特吃驚不小。我們現在才意識到,X早已是朱迪斯、戈地追逐的目標。
日後得以證實,尋覓到諾曼的價值非同小可,他與X的關係很特殊。
亨特一行人潛伏在一個夾牆內,所處的位置可以通過單向玻璃觀察西北角樓上中下三層,視線所及是寬闊的複式樓梯間。
現在那裏情況已基本搞清,大鱷幫的白煞出現在二層,帶領他手下的散兵遊勇在與班克一夥交火。白煞兵裝備齊全彈藥充足,火力很猛。班克那幫人躲在一個狹小地帶,還擊無力。但是他們中有個神槍手,幾乎彈無虛發。我覺得奇怪的是,班克那些人的槍已經讓我給報廢了,他們怎麽會又有了槍。我提出這個疑問,安妮在耳麥中告訴我,她看到班克的人徒手捕獲了幾名大鱷兵繳了他們的武器,隻是槍很少,子彈也不多。所以靠狙擊式的點射威懾著白煞的進攻。
有意思的是,身處中層的白煞不知道,上一層的一個房間裏綁著他們孜孜以求的三個主子。班克把這三個頭目藏在上層,原本是為了讓他們藏得更穩妥。沒想到適得其反——白煞出現在中層 ,他們自己卻在下層,這麽一來他們與三個寶貝反而被隔開了。
白煞盲目地進攻下層的班克,且不理睬班克的停火呼籲。白煞把班克一夥當成了亨特堡人,無論如何不肯相信他們。班克的那個譯員語氣懇切的喊話,戈地翻譯給我們聽。
“你們誤會了。我們是朋友,是來救你們的。不要再打了,你們的首領和我們在一起。”
這個喊話反而惹來了麻煩。白煞暫時停止射擊,高聲叫道:“讓我的老板露麵,我看見他們就相信你。”
班克當然無法做到,但又不肯說出那三個‘活寶’就在上層。他們當然舍不得費盡心機得來的珍貴戰利品拱手相讓。盡管現在處境十分不利,他們仍然斷定X會來援救。如果丟了這三個寶貝,恐怕獲救就沒有指望了。既然不能讓三頭目亮相,他們就等於在撒謊。白煞的兵以更加密集的火力狂掃班克的角落,聲音震耳欲聾。
趁著這個混亂,喬首先躥出了夾牆的暗門,沿走廊匍匐前行。我發現喬渾身透著一股激動,他在這種環境中如魚得水。隨後亨特、傑克森、安妮和安格也跟了上來。他們的目的地是對麵走廊的天花板。那裏暴露著一團破損的電纜,西北角樓設備失靈問題可能就出在那裏。他們到達那裏,但不能抬頭起身。
亨特朝身後投擲了一枚煙霧彈,一陣濃煙逐漸彌漫開來,罩住了他們。安格、傑克森先後蹬著喬的肩膀進入天花板的洞口,其餘人警惕地監視著那邊戰鬥的雙方。安格和傑克森緊張地開始清理電纜,尋找破損之處。僅幾分鍾的時間,安格就輕輕地發出了歡呼聲。
但是,在這同時也出現了意想不到的狀況——一台抽風機隨著電源的接通突然轉動起來,登時把亨特施放的煙霧吸得一幹二淨。此刻出現了令所有人驚訝的一幕——亨特堡人、大鱷兵、班克一夥,這三撥人相距不遠,清清楚楚地相互注視著。白煞他們停止了射擊;班克向上觀望;安格還留在天花板洞口探著頭。
我緊急應變,以最快速度啟動了‘熱武器防禦係統’。沒等他們清醒過來,所有槍械都被噴上了固塑物。我很慶幸自己反應及時,現在亨特堡人遭槍擊的危險解除了。我決定動用噴霧係統,便立即通知亨特堡人戴上麵具。可是現場情況驟然發生變化,我不得不停下手來。
喬奔向白煞。他的速度驚人,也因為距離甚短,很快兩人便糾纏在一起。喬如此突然頭腦發熱,仍然是強烈的複仇心理在作怪。近距離直麵相遇的仇人分外眼紅。此前喬與白煞在屋頂平台上已激烈交手,未分勝負。我相信喬這個時刻已經不能自持。然而在這樣的情緒中喬也沒有失去章法,他以碩大的拳頭直襲白煞的腦袋,忽而轉為左手勾拳,拳還沒到位又變成了轉身飛腿。這三招逼得白煞踉蹌後退,身體還沒站穩就‘嗷’的一聲向後倒去。我在熒幕上看到,白煞的肩上叉了一把刀。這眼花繚亂前三下其實都是虛晃,喬是在轉身的瞬間掏出了黑匕首,收腿的同時擲出了匕首。
手中的槍報廢,頭領白煞又受傷倒地,大鱷兵銳氣大減,掩護著白煞向上層撤退。班克的人發狂了,他們見到大鱷兵去了上層立即做出強烈反應。那五名曾經與我和安妮鏖戰過的搏擊高手奔上樓梯,朝大鱷兵衝去,一些大鱷兵返身準備迎擊。
亨特堡人恰好夾在這兩撥人中間,躲避是不可能了。頃刻間便形成了三方混戰的局麵。我在監控室裏幹著急,沒有一點辦法。現在找不出任何可以製服敵人又不傷害自己人的方法——任何一種設備都不適應這種情況。這樣複雜的局麵在亨特堡還是頭一次出現。我唯一可以做的就是認真觀察尋找時機。
我驚訝地看到,安格從天花板的洞口伸出一把弓,再細看那是個纖巧的弓弩。他瞄向返回現場的白煞。白煞的傷勢看來不十分嚴重,他用一隻手舞著一柄砍刀向喬那裏撲過去。一個大鱷兵正糾纏著喬,喬背對著白煞襲來的方向。我大聲提醒他,後麵有危險,不知為什麽他沒有反應。就在白煞仗刀欲砍之時,安格的弩發射了。安格停留的位置恰好在交戰區上方,弓弩與白煞的頭相距僅兩米左右,纖細的弩箭命中了白煞的前額。這精鋼製成的箭居然穿透結實的頭骨,深深紮入到白煞的腦袋裏去。
安格手巧我們早就知道,但是我萬萬沒有想到他會製作出如此精良的冷兵器。白煞這一次算是徹底交代了。弱小的安格居然讓凶神般的黑白二煞全都死在他手裏,豈非咄咄怪事!
這一箭讓在場人無不震驚,立即扭轉了戰局——大鱷兵全線潰退,轉眼間作鳥獸散。可是,亨特堡人並沒有清閑下來,他們麵臨五名搏擊高手的猛烈進攻——班克帶來的五個人現在是在搏命,他們認為生殺在此一舉,這是最後的機會了。
亨特堡五員戰將VS五個搏命的黑幫高手,在我來看這是不得已而為之。在亨特堡範圍內不應當有這樣的對決。亨特老人的設計雖未排除格鬥搏擊的可能,卻清楚地顯示給我們,他的智慧創造足以製服一切入侵者。我本著這樣的理解,定下心來認真琢磨監控室裏所有可以利用的控製鍵,尋找在混戰中可以施放的手段,同時也關注著戰鬥的實況。
如果我是一個旁觀者,應當說這個拳腳相加的場麵真是精彩紛呈。亨特堡每一個鬥士都有亮麗的表現,是我平日不曾見到,也根本無法想象的超強本領的展示。我精細攝錄了所有可能拍攝到的動人心魄的格鬥情景。
最讓我感到奇特的是安妮的一個舉動。安妮的束起的長發在激烈搏鬥中突然披散開來,她兩腳叉開站穩,伸出一隻手指著對手的鼻子說:“等等!我要整理一下頭發。”而後輕鬆地旁若無人地用絲帶束發,動作緩慢不慌不忙。對手是個紅臉龐身體粗壯的漢子。他瞪著驚奇的眼睛有些不知所措,他肯定從未遇到過這種事——在緊張的打鬥中暫停,為的是整理頭發(?)。
他突然醒悟,覺得這可能是個圈套。但是他慢了半拍,他拳頭的突襲還沒有到位,向前撲的身體已經撞上了安妮的膝蓋。安妮兩手還在弄頭發,身體卻側仰又飛起腿來,這條腿先弓後直,形成了兩次打擊。膝頭迎擊對方的軟肋,伸直了的腳尖又踢到這個壯漢的襠部。他嚎叫著滾倒在地,爬不起來了。
緊接著又出現了傑克森的驚人一幕。我開始是為傑克森捏了一把汗。因為他在被人追殺,那個人手中有把刀,揮舞得有模有樣。看上去傑克森被逼下樓梯,十分被動。傑克森借下坡速度飛身撲向一根樓梯圓柱,很象是摔下去的,緊隨其後的那個打手得意地追下去。在衝力的作用下,臂力超強的傑克森手抱圓柱旋轉了一圈。恰好轉到對手的背後,傑克森雙腳猛蹬,那人的身體騰空而起,又落到樓梯上,骨碌碌地滾下去。
安妮和傑克森的兩名對手就此暫時報銷了。剩下的三個高手本來已經感到吃力——他們與戈地 、亨特、喬適逢對手。打到現在他們已有力不從心的感覺,看到兩名夥伴臨陣消失,那種失望灰心的情緒立即顯現。這三個人中忽然響起一聲尖嘯的口哨聲,好像是一道命令,三個人都跳出丈把遠,快速地靠近。全身黑衣的三個人聚在一起好象組成了一堵黑牆,他們阻斷了通向上層的樓梯口,而且迅速退向上層。同時,其中一人拿出一個小包扯出一根引信點燃,把它放到樓梯上。小包爆炸,炸斷了樓梯。他們動作劃一有條有理,看得出是訓練有素——但是也愚蠢得很,他們認為亨特堡人被阻擋在下麵,上不來了。
亨特笑了笑,撣撣身上的塵土說:
“不必我們勞神,他們把自己關起來了。”
“可是那三個頭目還在上麵哪。”喬覺得還沒有真正施展體能,他很想攻上去。
“早就讓戈地拐跑了,你沒發現嗎?”亨特低聲說。
我剛剛意識到,這裏好像缺了誰,當然就是戈地。這個有心人在戰局混亂中潛入上層,已經由蓮花道‘拐走’了三個頭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