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迪斯、戈地指揮著那些義工已經把整個中央樓廳布置完畢。現在那裏呈現出一派肅穆莊嚴景象。
背景大熒幕上幾個猩紅色大字宣示著‘全球公審反人類罪犯!’。懸空的中央平台上三個大鱷匪幫頭目驚懼地癱坐在那裏,一個個活象抜了毛的猢猻,猥瑣之形與他們華麗的服飾及珠光寶氣的佩帶呈鮮明對比。我想,這肯定是朱迪斯的特意安排。
被公布出的大鱷匪幫罪行令人發指,駭人聽聞。這些魔鬼的殘忍程度、罪惡的深度和廣度完全超出任何正常人的想象。除去已經知道的‘千年村屠殺’外,他們還有大量極為血腥的暴行曝光,慘死在他們手下的人達三十餘萬,而他們統治的區域內人口數目才不過百萬。就是說這個匪幫在他們十幾年統治中屠殺了三分之一的百姓。
網上傳來如潮湧般怒吼幾乎塞爆網絡,點擊率直線上升。淩遲處死三頭目的呼聲也不絕於耳。這樣的聲音當然不會被某個政府承認,但在全球數億網民排山倒海的震天怒吼中,這種‘不承認’顯得如此蒼白無力。我豁然感到,‘法律’一詞的定義和內涵在這裏已經有了新的詮釋,根本不容政客壟斷其解釋權。
就在這一刻,我對戈地、安妮、朱迪斯他們的行為突然有了一種新感想——這三個人以及他們那些身後的夥伴,是這億萬人類的代言。他們順應最大多數人民的願望,在執行普世價值中最正確的法律條款。如此這般,若再冠以‘法外執法’去定義他們的行動,反倒是對法律對人間正義的褻瀆。
我不得不把自己的思維活動適當降溫,以抑製一股熱潮在我胸中的激蕩——我想起了安妮。一種近乎殘忍的意識在敲打我——浪跡天涯,不乏體力腦力,卻隨波逐流,在生活的際遇中遊蕩,近乎茫然地消耗著光陰。而安妮有目的性極強的生命目標,不惜代價投入到蕩氣回腸的偉岸大業中,其中的風險和樂趣都有常人無以感受和難以承擔的深重。安妮把如此美麗的人生交付給一個充滿風險永不安定的事業,不由得我追悔逝去的歲月,更警醒我,前麵路向何方。
安妮與弗格斯的纏鬥仍然激烈。我關注著安妮,憂心忡忡,十分擔心她會有什麽閃失。同時心中充滿對羅伯遜的怨恨——名為經驗豐富的老警官,竟呆呆地望著兩個搏鬥的人,不知如何施援手。或許槍法太差而不敢開槍?
我注意到萎縮在牆角的班克突然有動作,他在緩慢爬行。再仔細看,我放大那裏的局部細節發現,他的目標是那把被安妮踢到牆根下的手槍。這個變節警察看來還沒有完全絕望,他企圖去夠那把槍。突然,響槍了——羅伯遜終於表現出了警官素質——他抬手一槍,擊中了班克的腦袋。這顆肥大的腦袋額頭上登時布滿鮮血,兩眼恐怖地大睜著。
這聲槍響改變了局麵——在四壁空空的房間裏槍聲格外刺耳 —— 就在這震耳槍聲驟起的一刹間,弗格斯稍有走神。安妮不失時機飛起一腳,踢中弗格斯的腹部。弗格斯一聲嗷叫匍匐在地-----。
“不要開槍!”安妮衝羅伯遜大喊。
羅伯遜瞄向弗格斯的槍口隨著這喊聲垂了下來。安妮動作敏捷地用單膝跪壓弗格斯的背,反擰過他的手臂。羅伯遜及時遞上一副手銬,可是安妮沒有接。她掏出一根尼龍軟繩,手法熟練地綁住弗格斯的雙腕。羅伯遜愣愣地看著這一切,臉上的表情很複雜。無疑,他對安妮的身份產生了重大懷疑。尤其是這最後的捆綁秀,其熟練程度不得不令人起疑——一個平民女子長於打鬥也並非不可能,但如此嫻熟地綁人,以至達到專業水平,就有些說不通了。
“你到底是什麽人?”羅伯遜終於忍不住了,他的槍也有意無意地指向安妮。羅伯遜的這個舉動也表現出他對安妮剛才喝止他開槍的疑惑。
“羅伯遜警督,我的身份很快你就會知道。”安妮站了起來,抬手看看表。“大約半小時之內吧。”
安妮的話說得輕鬆自然,也十分溫和。羅伯遜有些尷尬——我相信他在職業生涯中還沒遇到過這樣的女性,也從未碰到過這般怪事。
安妮拍去身上的塵土,整理了一下衣服和頭發,又恢複了端莊淑女的形象。但是,接下來她卻做了一件決非是淑女會做的事——從兩個死人的頭上脖頸上拔下那兩把小匕首,用死人身上的衣服把它們擦拭幹淨,放入她腰間的小包裏。做這件事,安妮沉靜自如,似乎那兩具屍體在她眼裏隻是道具。這個表現很冷血,儼然職業殺手的作為。
我看到,羅伯遜有意製止安妮——以警察的職業習慣,死者身上的物品不可擅動——安妮也意識到羅伯遜的幹預會出現。她抬起了半臂,手掌成刀掌狀做了一個斬釘截鐵的手勢。這個動作威嚴有力,所表達的意思也十分明確——我在收回自己的武器,不容幹預!
這裏,安妮給了羅伯遜一個強烈信號——收起你的官樣文章,它們在這裏不適用!
羅伯遜沒有堅持。他走過去檢查昏迷中的紮卡裏。安妮也過去了,並且用醫生的手法開始為紮卡裏做心髒按摩。他沒有大礙,這個年輕人不久就蘇醒了過來。
安妮示意羅伯遜跟她走。
大隊警員隨安妮來到中央天井。安妮說要帶他們去見那隊失蹤的‘FBI’。這也正是羅伯遜急於要做的事,所以他很順從。但是當到達現場時,羅伯遜發現這裏正在發生著他完全不能容忍的非法事件,而且不止一件。
一是,那些FBI正被困在許多玻璃屋子裏。奇怪的是這些兵已經衣冠不整,幾乎個個都是歪瓜裂棗形象,而且呆在玻璃屋裏麵安之若素,在認真地觀看天井平台上的審判。另一件就是這個‘審判’——隻定睛觀看了一分鍾,羅伯遜就斷定了這個所謂審判的性質——是法外執法的‘非法’審判。作為一個執法者,他的第一個動作就是要製止它,並當場抓捕犯罪嫌疑人。可是他發現辦不到——無人可抓。
審判現場熱烙非常,碩大的熒幕上播放著群情激憤的世界各地百姓宣示支持的場麵,又變換出大鱷匪徒罪證的畫麵,再回到受害者作為證人指控的場景。高音喇叭把這一切實況的音像效果配合適當的解說烘托而出。氣氛之熱烈令人心潮澎湃。然而,除了那些玻璃小屋裏的假FBI和癱在平台上的幾個罪人外,羅伯遜見不到任何其他人。羅伯遜發現安妮也不見了。
他開始帶領警察尋找可以登上中央平台的通道,但是徒勞了。圍繞著中央天井是全封閉的玻璃——厚厚的防彈玻璃。羅伯遜十分惱火,二百名警察麵對一個如此張揚的‘犯罪場麵’竟然束手無策!他拿起手機,但沒有立即撥號。這個老警官的躊躇很好理解—— “我真的這麽無能嗎?”他在想。“手下有兩百個兵,居然動不得這犯罪現場的一根毫毛!”。這個時候如果請求增援,或者向什麽人請示都顯得十分可笑。
警察們已經散布開來,擁在圍欄邊隔著玻璃觀看那個大熒幕及平台上的三個大鱷頭目。他們也明白羅伯遜在想什麽,所以很安靜。
此時卻出現了更讓羅伯遜生氣的事。大熒幕上出現了他手下警察和那些‘FBI’圍觀天井審判台的影像。攝像水平很高,取景角度和采光都恰倒好處,人物形象清晰鮮明。警察們突然在這樣大的熒幕上認出了自己而有些忘乎所以,他們交頭接耳地議論,這個情形也被完全收錄到鏡頭上。羅伯遜大喝一聲,喝令全體警察從圍欄邊後退。但為時已晚,這個眾警察興奮圍觀的鏡頭已經載入了史冊。
看上去,這樣搶鏡頭是個詭計,企圖製造警察擁戴此次審判的印象。但事實上並非如此。我一開始就相信,戈地他們不搞陰謀。發生這樣的事,不在預料之中,隻是隨機出現而已。但是羅伯遜不這樣理解——毋論出於怎樣的原因——他的惱怒由此變得十分強烈。
羅伯遜仕途一向順暢,其中一個重要原因是,他有嚴格執法剛直不阿的好名聲和高效率工作成績。而現在所發生的一切卻讓他難辭其咎,無法對上司作出解釋, 尤其麵對可能出現的國會聽證之類的政客質詢——身為高級警官,帶領大隊警察,在一所民宅遇到‘法外執法’的大行動,不但未能阻止,而且連‘犯罪嫌疑人’的人影都沒有見到。豈非咄咄怪事!
無論怎樣解釋,恐怕都不免讓人懷疑這個警官的智商,更別說領導能力了。但我相信羅伯遜不是徇私苟且之人。從亨特對他的態度和我對他的觀察,可以認定他實屬正派、品行無瑕。但是,此刻他遇到的困境會讓他不得不有所思考——若不能及時妥善地解決這個問題,後果將是嚴重的,失職是最起碼的指控。
羅伯遜下達命令,一部分人圍繞中央天井尋找突破口,另一部分人先來搞清楚這些被囚在玻璃屋的FBI究竟是什麽人。這個行動我有責任出一臂之力。
為了幫助羅伯遜,我很動了一番腦筋。因為我的這種幫助決不可以留下任何後遺症——授人以柄,讓亨特堡陷入法律糾紛。現在,既要幫他又要避諱他,實在是個難題。但是在亨特堡我已經養成了一種習慣,凡碰到這種情況首先想到的是請教亨特爺爺。當然,這個老曆史學家不可能給我任何現成的答案。但我總是會在老人的智人式啟發下找到解決辦法。我翻看‘啟示錄’,在‘告誡’一欄裏見到了‘童話式告誡’一語 ,令我豁然開朗。我快速在身邊光盤櫃中翻尋,選出一張動畫故事,把它放送到環繞天井的多個小電視熒幕上。我讓它隻有影像沒有聲音,由我來臨時配音。配合一隻小熊的動作,我憋著粗嗓音說:
“夥計們,聽我的!”
這個聲音被我調得很高,所有的警察都把目光轉向了這些電視熒屏上。我不失時機地按照動畫熊的動作節拍說下去。“這些黑衣鬼都是假貨,是披著好熊皮的壞蛋。那個頭目就是瘦狼F,以前幹壞事的時候被抓住關在井裏。現在他又跑出來,還是被我們抓住鎖進匣子裏,連同他的蝦兵蟹將。”
動畫畫麵上恰好有被熊捉進籠子裏的狼在齜牙,狼也恰好不止一隻。
聰明的羅伯遜立即領悟。他找到了關弗蘭克的玻璃屋子,隔著玻璃和這個佛蘭克對話,之後又用警用的小型計算機查詢。之後他對弗蘭克作了一個極其厭惡的手勢——皺著鼻子,衝著這個壞蛋用一隻手揮出了一個狠狠的斬切動作。我明白,這第一步我成功了——這群‘FBI’的真麵目已經暴露無疑。
此時羅伯遜的目光主動地轉向我的動畫熒幕,這真讓我欣喜——羅伯遜完全理解了我的意圖,甚至明白了亨特堡人如此‘含蓄地’為他服務的苦衷。這麽一來省卻了我的許多‘無用功’。下邊我用小熊作掩護,暗示怎樣先打開玻璃屋的屋頂氣窗,這樣先繳了假FBI的武器。又告訴警察們如何逐個打開玻璃屋,這樣就分批地抓捕了這群壞蛋,沒有引起任何騷動。
我對羅伯遜的智商有了進一步認識——和這個人的溝通也無須多費口舌,一點即通。但羅伯遜有他惱人的一麵——應當理解為,稟其終生的守法意識——他開始認真搜索亨特堡裏現存的活人,任何一個可以代表亨特的活人。安妮已經失去蹤影,可是剛剛幫了他忙的我肯定就在亨特堡的某個角落裏。他急於找到我,甚至逮捕並逼迫我幫他去解燃眉之急——搗毀這個‘非法’的審判大會。如果能做到這一點,他此次出征可謂圓滿成功。我深信自己揣測準確。我打算在此和他玩一個小把戲,讓他再記取些教訓,同時贏得時間,讓‘全球公審’不受幹擾地順利收尾。
羅伯遜派大隊警察押送假FBI回警局,他自己則帶領一小批精幹人馬朝高層的回廊走去。正如我預計的,他現在要找到我或者某個亨特堡人,逼我們帶路去中止全球大審。羅伯遜憑自己的聰明估計到我的藏身之地就在附近,在這高層的某個地方。
羅伯遜和他的兵聽到走廊盡頭一間屋子傳出嘈雜聲——顯然那裏應當有人。他們放輕腳步接近,突然撞開門,看到的隻是個電影放映廳。進到裏麵,他們發現自己站在這階梯式影廳的最高處。銀幕上正放映著大型歌舞片。熱舞翩躚,舞娘翻飛的長裙遮不住碩長白皙的腿,銀幕上洋溢著充滿性感的青春活力,奇妙的音樂配合婉轉又狂熱的律動足以撩撥觀眾。正如我所預料的,不甘寂寞的紐約警察立即有躁動表現——他們由定睛觀看,轉而不由自主地隨舞樂節拍扭動身體。
羅伯遜感到了奚落——他敏感地意識到這樣的情景絕非隨機出現。這次他沒有發怒,也沒有嗬斥自己的兵。我看到他在一個親信耳邊嘀咕了一陣,他們兩個人隨即消失在黑暗中——我的監視器裏失去了他們的蹤影。我有些緊張。事情很明顯,羅伯遜有些開竅,他打算與我鬥智而不鬥勇。
我應當不是老練警官的對手——羅伯遜會這樣考慮。然而,羅伯遜欠缺對亨特堡的理解,他始終沒弄明白,他的對手並不是我,而是兩位睿智老人。他當然不是這兩個老人的對手 。
我找到了羅伯遜。他和手下正在蓮花道裏梭巡——羅伯遜居然在前邊的經曆中學會使用這個秘道——他們兩個正在觀察頭頂上的管線。羅伯遜可能認為,那幾根粗粗的不大平整的黑色管應當是電纜主線。 這個舉動暴露了他的想法——抓不到人就先破壞設備,切斷電源應當是立竿見影的好方法,可以立即中斷那個惱人的全球公審。
他轉著眼珠思考,一邊慢慢地掏出了手槍。很明顯,他們手中沒有合適的工具去破壞電纜。槍好像是唯一的選擇。幾槍打爛電纜應當不成問題。
我斜倚在安樂椅中悠閑地觀察著熒幕上的這個老警察。說實話,對他我不無尊重,但現在卻有些憐憫之情——他不懂在亨特堡要改換思維模式,至此他仍然沒有體會亨特堡的‘怪異’緣自何方,沒有明白要在哪個層麵上尋找對策。而不是這樣簡單地以切斷電纜來解決問題。這顯得有些弱智。但話說回來,這樣要求也許不切實際,畢竟我數月身臨其境,在周旋中才悟出些許亨特堡奧秘。這樣要求羅伯遜也許有欠公允。
“這沒有用,你搞錯了。”我利用羅伯遜頭頂上方的飛蚊放出了這句話——我采用直擊策略,一語中的,截斷他的思路和行動, 其效果很好——他呆住了。
“誰?你走出來!”羅伯遜的聲音顯示他在驚訝中的惱怒。他轉頭尋找聲音的來源。
“那不是電源線,都是水氣管道。”我不理睬他的憤怒繼續說。“破開這些PVC管可能會傷到你。”
羅伯遜畢竟久經沙場,很快鎮定下來。
“那你就給出個主意吧。”他一改語氣為調侃,聲調拉得很長。同時繼續四下查看。
“我建議你去看看你的兵,他們那兒出了點問題。”
羅伯遜打開手電筒向上看,想弄明白這近距離的耳語般的聲音究竟出自哪裏。他當然看不出任何名堂,那兒隻有密密麻麻的管線。
迷你揚聲器很小,隱藏在飛蚊身上,不可能被觀察到。不但如此,飛蚊還可以實時與揚聲器無線連接,飛臨指定區域傳送‘悄悄話’語音。這樣就形成了多維聲源。羅伯遜當然找不到聲音的來源。這近似耳語的告誡又一次讓他困惑又惱怒。
“你的兵在發生衝突------。”我又一次提出警告,但不做進一步解釋。
這次他不再猶豫,拔腳走了出去。
“幹什麽!”羅伯遜對劍拔弩張的兩撥警察大聲嗬斥。
電影放映廳的警察已經明顯地分成了兩派,衝突幾近到要動武的程度。造成這個局麵應當‘歸功’於我給他們放的一段錄像。
影廳的銀幕上,在熱舞之後播出了大鱷集團征少年兵的實況錄像。(大鱷集團錄製它,本意是當作征兵的實用教材,現在卻成了犯罪鐵證。)
銀幕上出現的場景是:
一個約十四、五歲的孩子被持槍的兵拉扯著要帶走,那個母親抱住孩子的腿誓死不肯放開。兵用槍托去打也不奏效,就抽刀斬斷了母親的手。那個孩子用牙咬開士兵的手衝向躺在地上的母親。這時突然出現了兩性人,他揮大刀切下孩子的頭,接著又砍死了母親。更令人發指的是,接下來兩性人把那個母親身後的這全家老小統統射殺,最後慘死的是一個懷抱中的嬰兒。
大鱷人對這段錄像的解說辭是:
“凡遇到同樣情形,必須照此辦理——斬盡殺絕。”
這是兩性人製定的規則——對敢於反抗者必誅九族,斬草除根以絕後患。
“弟兄們,幫我抓住這個狗娘養的!我斃了他!”錄像剛放完,身軀高大的黑人警察邦多克大喊起來。他認出了卷縮在天井台上的其中就有兩性人。
“那要由法律審判決定,輪不到你。”上了年紀的白人警官江肯平靜地說。“我們見過這類事多了,你管得過來嗎?”
“去你媽的!狗屎江肯。”黑人警察邦多克大怒。他被這個江肯的冷血表態激怒了,點著他的鼻子大爆粗口。
警察們立刻分成了兩派,言詞交鋒激烈,肢體衝突眼看就要爆發。羅伯遜及時趕到。
嗬止了衝突的羅伯遜說:
“想撒野嗎?下班後到酒館去較量,別在這裏給我丟人!”
我乘此機會播放出一段觀察員評述,聲音很大,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美國政府處理這類境外犯罪的罪犯,一般都會將其遣返原籍。若原籍無合法政府行政能力,或送交國際法庭處置。請看國際法廳審理過的一個戰犯目前的處境。”
畫麵出現了一個環境整潔的模範監獄,一個單獨關押的囚犯躺在鋪著潔白床單的床上看電視。
“這就是一位種族滅絕罪犯在安享晚年的情景。他被判終身監禁,將在這裏度過餘生,但也有可能在25年後由保釋而獲得自由。而死在他手中的黑人冤魂達數萬之眾。請問,這筆血債該如何討還呢?”
“婊子養的,千刀萬剮!------”邦多克無法控製情緒,朝江肯揚起拳頭示威。羅伯遜看出來,警察大多站在邦多克一邊。我很想知道羅伯遜現在的真實情緒是什麽,但是這個老練的警官臉上隻有冷冷的陰鬱。然而他內心絕不平靜——他突然下令撤退,態度十分堅決,已經完全不在乎那個非法的喧鬧異常的‘全球公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