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候家裏的春聯都是舅舅寫的。
舅舅是個文化人。十裏八鄉的寫字好是有名的。你可別以為他會去寫大標語啥的,你讓我幹這個?那一定是七個不服八個不份兒的。
記得姐姐拿到某大學中文係的錄取通知書時,舅舅的禮物是一本書,什麽書:古文觀止。你一定要把這本書背下來,然後舅舅搖頭晃腦地說了一通什麽,鄭重其事地把書交給了姐姐。
這是我全部記憶中舅舅唯一的一次給個像禮物的禮物,是屬於姐姐的。那本書現在還在姐姐的書櫃裏,如今已泛黃了。在那個不富裕的日子裏,一本嶄新的不是課本的書,還是古文書,在小學的我看是新鮮的,可貴的,觸摸不到的,不能理解的,但卻有些羨慕的。
每年春節前,總有人拿著東西去舅舅那裏求一副對子。總會帶些個好吃的。無怪乎是家裏炸的丸子,餃子等吃食。這些舅舅是看不上的,他不好吃。我這聊天呢,你跟我提什麽吃啊?! 對子當然是要寫的。每當人走後:舅舅總是會說上半句:什麽都不懂!
有那麽一年,舅舅和村長啥的惱別扭。過年他寫了一副對子罵他們,具體怎麽寫的我不知道。這還是聽我媽講的了。。。貼上當天的下午村長們就拿著年貨來拜年了!自然第二天對子換了一副。
舅舅把這事說給我媽時,樂的哈哈的。我媽說:你說他多壞啊,把村長氣壞了,還得給他拜年去。舅舅就這樣老拿著譜兒,誰都不服誰都不容,任性地過了一輩子。
一個人有特色,會讓人記憶深刻,舅舅就是這麽個個色人。每每回憶起過去,舅舅總是濃重的一筆讓我不能忘記!每年從他粗糙的手裏拿過嶄新的壓歲錢,我永遠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