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一件小小的獎學金事件,居然被搞得如此沸沸揚揚。就此她和宋世勳算是結下梁子。在這裏,也隻有她敢和正如日中天的宋世勳叫板。此後走在校園,她看到了更多的見麵朝她微笑的笑臉,而且很多麵孔是陌生的。私底下,她成為學校最美的教授!隻是,她和宋世勳,大家此後再見麵,隻有客客氣氣的虛假,明明顯顯,再也沒有真心實意的問候了。
就是在這樣的背景下,曉婉人生追求的最後一個重要基礎被摧毀。這時她才理解蒼劍所一再強調的“大環境”和“時代造英雄”意味著什麽:你可以戰勝對手,卻會輸給時代。
原本過得生機勃勃的日子,被內外兩個男人這麽一折騰,像慢性中毒,長年累月後,突然感覺有種沉重的失落和失敗感。突然之間,生活對她開始意味著無聊和蒼白,就像冬日那光禿禿的荒山,死氣沉沉毫無生機。蒼劍昔日在金錢上的輝煌沒有給她帶來自豪感,今天陌生人的微笑,依然沒有給她帶來她想要的踏實和心靈的寧靜。不知為什麽,一向追求完美的她,眼見所及,似乎都是亂糟糟的:人際關係,家庭關係,學術關係。
很多時候,她感覺,內心空空的,大腦裏麵卻被毫無章法、秩序的雜亂物件擠塞得滿滿的,有種重心不穩的感覺,頭重腳輕。眼睛裏,外麵的世界似幻非幻,有時都不知道,什麽才是真實,哪一部分又來自於幻覺。原本這個時候,她都會找小鳳聊聊。但是,最近小鳳已遠走高飛消失的無影無蹤,她身邊突然間沒有一個可以放心傾吐的摯友和親朋!
她不可能期望父母能理解自己。
如果蒼劍在?她又想起了他,那個很久前就期待著可以依靠一輩子的肩膀。但是,它在哪?靠得住嗎?為什麽?為什麽會是這樣?
此時,她又會在自己身上尋找原因:都是自己的錯!
在陸天沐的幫助下,2013年夏天,她到耶魯做為期兩年的訪問學者。她打算利用這充足的時間,係統學習和研究一下美國的商業道德。《商業道德比較》是她擬定的研究課題。原本的訪問身份將在2015年夏天結束,但是,2014年發生的一係列事件改變了她的計劃。
2014年初夏,她身在美國。美國東部時間下午一點剛過,她在校內一個快餐店剛吃完午餐,準備回辦公室,學校為她安排的那間。就在這時一個神秘的電話打到她手機,來電顯示是國內號碼。她 “喂、喂” 地問了幾聲沒有回應,掛掉電話,站在那呆了幾秒鍾:奇怪,國內已夜深人靜,還有人有事找她?
隨後,同樣的號碼送來則短信,列出了她所有的房產和存款,詳細具體、準確。看到短信她不寒而栗:誰盯上了?動機是什麽?為什麽是在這時?這則短信是善意提醒還是惡意敲詐的開始?她馬上再給同樣的號碼撥過去,隻有錄音而且還是標準的電子錄音。當天晚上國內的上班時間她又試了次,這次是電話號碼不存在!隨後不久,父親被雙規的消息傳來。省紀委也開始和她聯係,調查她的資產數量和來源。
她隻有兩套房,一套來自學校,是她當年辛苦工作所得。一棟來自蒼劍,當年一起買的。存款也不過就是名下的幾十萬,也是十多年工作收入積攢下來的。細查之後有人對她的清貧感到吃驚,有人嗤之以鼻:說她虛偽,她的資產肯定早已轉移到美國。還說,她在美國最富有的地區,耶魯大學附近的康涅狄格有棟數百萬的豪宅。還有人更為具體:她的豪宅就在高爾夫球球星泰格·伍德的旁邊。反正最終越傳越神,簡直快成為“她已擁有白宮”!
母親原本心髒不太好,這一驚嚇後不久就離別人世。2014年底她從美國回來接受了省紀委相關部門的詢問,為母親辦理完後事。那時父親還處於失蹤狀態。呆了一個月有餘她又飛回美國,繼續完成她的研究計劃。
剛來美國後不久,因為不放心,母親曾經專門來陪了她幾個月。
原本醫生說,按母親當前的身體狀況,飛美國這樣的越洋長途不合適,但倔強的母親卻顧不了這許多:對於她,兒女的安危比自己的更重要。
來美國的第一個冬天,一天夜裏,母親又心髒病發作,搞得她六神無主。
那年初冬開始時氣溫反常的溫和,隨後是快速反轉。頭一天,地上隻有薄薄的一層白雪,等到夜裏母親病發時,透過窗戶看外麵,已經是厚厚的積雪將整個世界變成白雪皚皚的一片。記憶中,林海雪原估計也不過如此。
她住在陸天沐的房子裏,在這裏,陸天沐將二樓主臥室讓給了她,自己搬到一樓的為客人準備的臥室。主臥室不僅麵積大很多,有一百多平方米,而且還有完善的廁所,浴室。
陸天沐的房子有六百多平米,還有巨大車庫和設施完善的地下室。全部加在一起在千平方米左右。房子有五臥室,其中一個專門為客人預備,平時多數時間空著。其它幾個臥室,有兩個是女兒的,雖然女兒早已搬出,他還是為她們留著,室內的擺設也還是當初的樣子。任何時候女兒回來,就會有回家的感覺。還有間是為她母親準備的,就在主臥隔壁,方便她照顧母親。當年設計房子時,那間臥室是為幼兒準備的,有一個門和主臥相通,為的是主婦方便照顧孩子。
在這裏,即使是出生不久的幼兒,多數的也是自己睡自己的房間。孩子的獨立性從很小就開始養成。當然,這也需要條件。
主臥室窗外還有開闊的視野和漂亮的風景可看。從滿園春色到白雪皚皚,各具特色的四季,展現的是不同風采。來自大自然的都是美麗,不管是爭相鬥豔的鮮花、春色,還是如油畫般的色彩斑斕,亦或是殘肢敗柳般的蕭條,都是大地獻給我們的美景。這是陸天沐多次給她說的:人看景物看世界,關鍵還是自己的心態、心情。大地造物有它獨特的意境。世界不缺美,缺少的是發現美麗的眼睛。說的都是一個意思。但是,自控,讓自己真心明白,卻不是件容易事。
她開始時原本想自己開車將母親送到最近的急診醫院,但是,打開車庫門,看到的是車道上至少兩尺多厚的積雪,才幾個小時的功夫。估計是來的太快,也可能是在午夜,小區的街道上依然靜悄悄的,還沒有掃雪車到來過的跡象。在如此之深的積雪裏行走,她無法開車走遠,連離開車庫的車道走到小區街道上的能力都沒有。如果等到她將車道的積雪清掃好,至少得半個小時甚至更長時間,即使是掃好之後,街道上的積雪還是會擋住她前行的步伐。看著窗外的白雪,她眼裏禁不住流出眼淚:看來,母親將就這樣死在自己眼前,難道這就是天意不成。無助、哀傷,她不知道自己此刻的心情該用什麽樣的字匯來描述比較準確。
母親在美國沒有醫療保險,自己有,但是不可以用在母親身上。原本開始時她想給母親買一份的,但是,在谘詢之後,發現保險費非常的貴,而且,心髒病相關的醫療還有很嚴格的限製。美國佬也不是傻子,保險公司得考慮自己的風險。她能理解,這就是資本主義的特色,市場決定。
沒有保險,交不起住院費,即使送去醫院也無濟於事,這是她在國內醫院獲得的經驗。估計,在美國這樣的資本主義國家,隻會更苛刻。美國人不講人情世故的故事在國內媒體見的太多。無形之中也因為這些,影響了她和陸天沐的關係。
猶豫了一會,眼看著母親快不行了,她實在是無法,給遠在新加坡出差的陸天沐打了個電話。她知道遠水救不了近火,但是已經沒有其它的選擇。接電話的陸天沐正在開會,聽著這邊心急如火的口氣,他倒是很平靜:不用著急,我來處理,你在家等著,救護車馬上到。
她不是很明白他在說什麽,此時的她像個聽話的小孩放下電話,等著。就在這一刻她才意識到,生活中有個像他這樣的男人,女人才有定心。女人真的是需要一個男人的,一個可以為自己頂天立地的男人。她坐在母親身邊,一邊準備一邊還在胡思亂想著。
幾分鍾後救護車果然來了,她從室內的窗口很容易看到外麵閃爍著的救護車特有的燈光。很快,他們就將母親送到不遠處的急診醫院。到了醫院,她在國內醫院看到的先掛號,交錢再看病的程序全部沒有。母親被直接送到手術室,幾個簡單的簽名程序後,醫生開始給母親做手術。
就在這時陸天沐的電話也打了過來,一切都如他所預料的,簡單。在那一刻,她已做了決心,將自己嫁給這個男人。她以為,此時此刻自己所做的決定,應該就是最終的!
手術進行了大約一個小時。醫生說:母親的病早就該做手術,現在隻能一步步來,後麵還需要再做兩次才能全部完成。至於手術費,醫生沒有提。她問陸天沐,後者說,最後會寄給你的。如果有困難,可申請政府補助。
她責怪自己沒有盡心照顧好母親,如果按美國醫生的建議,繼續在美國完成剩下的兩次手術,母親就會得以康複,可是,擔心給女兒增加負擔,擔心醫療費用太高的母親,最終選擇回國在國內完成手術。最後有了現在這樣的結果。
人生就是這樣,很多時候過的莫名其妙:明明是在為更好的生活賺錢,最終卻不知道錢的價值;明明是有錢時,卻不知道錢到底能給自己帶來什麽;明明是需要錢時,卻又不知道該到哪裏去找錢。有錢的人,會因為有錢不能改變的結局而遺憾,像蘋果公司的喬布斯。有錢又擔心自己沒有錢的人,又會因為過多的顧慮而讓自己過早離開這個世界,留下過多的遺憾和無奈,就像自己的母親。越是這麽想,她的憂慮就變的越多,越來越沉重。久而久之憂愁累積憂愁,讓她難以自拔。心情不佳,回國期間沒有回單位,學校也不知道她曾回過。這時的商學院,宋世勳是院長兼黨委書記,還是備選的校黨委副書記人選。
回到美國之後,她答應了陸天沐的求婚要求。
那天,她主動邀請他一起就晚餐,她選擇了家離住地不遠,裝潢考究,服務優雅的日本餐館,是華裔開的中國人理解的日本料理。但在裏麵完全看不出有中國人在經營的痕跡。昔日中國餐館獨特的顏色選擇在這裏看不見,看上去更有美國和西方特色,很難和亞洲風味聯係起來,除了幾個日本人畫像和日本料理的照片,來來回回走動的都是西方麵孔。偶爾的,能看見幾個負責菜肴的東方麵孔。
這幫福建人也挺厲害的。真的難想象,都是昔日的福建農民。這種品位和規格,在美國很多地方都能看到,比較普遍。一批農民,在中國做到這樣很難。
都有個過程。重要的是在進步,有的進步快點,有的慢點。
你別說,這日本料理還做的蠻地道。這些人學習快做的認真。不然也做不來這麽大。這家店,估計一年下來也有四五百萬美元的營業額。他在那滔滔不絕,她在這靜悄悄的聽著,想著、看著、享受著。天南地北,邊吃邊聊,他是讓她輕輕鬆鬆分散注意力,談的都是些不著邊際的事,目的是為讓她開心。對她,此時此刻他隨便說什麽,自己聽起來都開心、溫馨。就是那天晚上,她和他一起,再次體味了久別的愛!兩個很久沒有碰異性身體的人,合在了一起。
宋曉婉不知,就在此刻,蒼劍正在遙遠東方楓林鎮他父親家鄉,跪在父母墓碑前哭泣!蒼劍父母過世的消息,還是曉婉後來回國才知道的。這次她匆匆忙忙回國,需要處理的事情太多,身心疲憊,都沒有顧上去看看蒼劍父母。雖然每月她都安排有人,按時給他們寄去必須的生活費。
信息不對稱,改變了人們對事物的判斷和決策。信息不對稱的產生,是不是就是緣分的不到和昔日緣分的消失?那麽,這緣分又來自何方?
曉婉選擇去美國進修還有個外人不知的秘密:她犯了嚴重憂鬱症。在國內時症狀已很明顯,但大家不當回事,很多人都以壓力太大,太疲勞多休息就好為診斷和治療。在最難熬時,也隻有雪鳳和她的小麵館能給她帶來一絲絲安慰。
昔日的豪情壯誌,今天的事業有成、經濟寬裕,並沒讓她獲得她想要的輕鬆快樂的生活。家庭關係的不順對她打擊最大。她一直在反思,自己到底在哪方麵做錯,為什麽蒼劍就那麽不能善解人意。昔日那個心心相通的戀人,難道真的被歲月的狂風給刮的無影無蹤?
她曾對天宣誓從一而終,這個在今天的人看來古老得掉牙的誓言,即使在蒼劍提出離婚時她也無法接受。她不明白到底是為什麽。
拒絕離婚好像並不是因為置身其中不能自拔的愛。那麽,是不是因為不願意麵對自己婚姻的失敗?她是個無法接受失敗的人。她已經習慣成功、順利,雖然這都是她一貫努力獲得的。
從很小開始,她所接受的教育就是戰勝再戰勝,前進再前進,不管前麵有多少困難,隻要你付出足夠努力,就必然可以獲得成功。老師這麽說父母這麽說,連不相幹的陌生人也會找茬這麽肯定著。後來當了商學院老師,有次她曾對蒼劍說:當大家都這麽說時應該意味著,我們不可以按這樣的思路繼續走下去的。
你是說,這和股市是一個道理:當在大街上買菜碰到的老太婆都在勸你買股票,而且給你推薦的還真的像她所說的長了,就意味著股市太高,泡沫四濺,該撤離了。但是,這裏的泡沫又能是什麽?她記得,這是蒼劍當時的回答。
有那麽一陣子兩人無話不談,還聊到了如此之深的人生哲理。
這叫做“真理隻可能掌握在少數人手裏”!
跟風,最終隻能收獲塵土!
兩個人最終以這樣不著邊際的結論收尾。
可是,當時她的老師們卻不這麽看。他們都對她說著一樣的道理:千年來,人類一再的證明這個道理的正確性。他們還會用諸如“頭懸梁錐刺股”之類的案例來一次次開導你,並借機證明其邏輯的正確性。
老師們和父母們都在說:從小到大,活生生的現實一再證明這種理論的正確性。也可能就是這種正確性的一再被證明,讓她意識到,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也隻能是站在真理這一邊。於是乎,所有和自己對立的,都必然是錯誤的!
昔日,蒼劍也曾經對她說:別太相信那些古老故事的正確性,也別太在乎那些古人的經驗之談。時代在變環境在變,要求自然也在變。這就像數學,雖然使用一樣的邏輯進行推理,但前提條件發生變化,結果會差異很大。更別說,這些基於“故事”和“典故”進行的歸納獲得的結論,很多經不起最起碼的邏輯推敲。更別說,還有很多的古典故事,很可能是古人編造出來的。對於中國的古典文化,還是得有選擇性的吸收和使用。
他隨後強調說:這就像對數學結論的證明。很多這樣的典故就像是在用列舉法,可是,證明數學結論是不可以用列舉法的。它充其量隻能給你點領悟,頭緒和線索指引。就像哥德巴赫猜想,人們使用計算機可以算到巨大無比的數字,驗證結論的“無錯誤”,但是,那也不是證明。
蒼劍所說的,她也是似懂非懂,玄玄乎乎的。
後來,陸天沐則多次試圖向她說明:世間很多議題都沒有對錯之分,世界上的事多數時候也沒有唯一答案,甚至原本就沒有答案,自然就沒有對錯。麵對這樣的世界,我們唯一應該做的,就是認真的傾聽和從對方的角度去思考,求同存異,和平共處。
雪鳳也多次對她說:很多時候沒有較真的必要,很多事情也確實是沒有對錯之分。很多人不按你理解的邏輯來行事,也並不是對方不明事理,而是對方壓根就沒興趣按你的邏輯來思考。
這些觀點,聽起來也很有道理,但是一轉身,她長久所接受的標準化教育就會占據主導,成為支配她思考邏輯的中軸線。她無法抗拒這種習慣的力量,在習慣性思考麵前,她的理智顯得是那麽的無力和無助。
久而久之,她對於自己的理智思考能力也開始懷疑。她的這種困惑和煎熬,在國內都不被認可為病症!也沒人願意就此被他人作為病症對待,將自己作為病人處理。這樣的病人是被劃歸“神經病”類的,對於神經不正常的人,大家都是避而遠之。有了這種病,她幾十年來努力奮鬥獲得的一切將在一夜間化為烏有,她無法接受如此殘酷的現實。
在蒼劍消失的第二年,另外一個係的一位女教授,曾經是她不錯的朋友,突然自殺,一度被人們傳的沸沸揚揚,隻有她知道,對方到底是為什麽要選擇輕生。她們在大學時代就認識,都是這裏的本科,後來又都在這讀完博士再留下工作。
有一陣子,她也感覺自己快走到同樣的盡頭,但還是忍住了。她有不甘:還有無法丟棄的女兒,有不願就此丟棄的蒼劍,還有這個讓她不知道該如何麵對的陸天沐。再者,她還有自己不服的宋世勳。她得活著,好好的活著,她不相信像宋世勳這樣的人能在高等學府蹦跳長久!她相信人間自有公道。她有太多的相信,但同時又不得不麵對更多的無奈和挫折。由此形成一個個惡性循環,像個深埋內心深處的絞肉機,在時時刻刻慢吞吞的攪碎自己的內心,從一個個小細胞開始,以點成線,由線到麵,由麵到三維空間,再之後就是向思維和靈魂的高維進發。
有很多次,在她出現幻覺時,就喜歡用類似的數學邏輯,來思考和分析她所麵對的煩惱。在她感覺穩定後再回想,似乎意識到,為什麽那些瘋瘋癲癲的人可以做出舉世無雙的超人理論創新,估計就是這樣幻覺擴展的結果。
到了美國後,在陸天沐的好言好語規勸下,她最終接受了專業診斷建議。陸天沐與蒼劍最大的不同是,前者更有耐心、耐性、平常心。他通過日常生活的細微細節來改變她,細水長流的結果,最終如願以償。
她的憂鬱症從蒼劍消失前就開始有。那時候,她已能感覺到自信心的消失:每次行夫妻之事後,她就會丟失部分信心。她認為那是自己越來越喪失吸引力的結果!而蒼劍有時又是個大大咧咧的人,對她的這些細節性變化,突然來臨的敏感,沒太放在心上。他覺得是她工作太累:學校裏教授間為了權力和利益的勾心鬥角,讓她心力交瘁。所以,他建議帶她到海外旅遊。但是,那時孩子正在準備考大學,她不想冒險遠遊,丟下孩子在家。她的母親說可住過來,幫助照顧孩子。再者,孩子住校,已經有不錯的獨立生活能力,也不怎麽需要她每天呆在一個城市裏。但她擔心飛機出事,遊輪不安全,擔心鐵達尼號悲劇的再現。
她強忍著。可越是忍,情況就越變的失控。
他飛機失蹤後她一夜間頭發多半變白,人也蒼老許多。她覺得自己真的是有先見之明,於是就更加疑神疑鬼,結果是憂鬱症病情加劇。幸虧當時有陸天沐在身邊,不然結局如何難以預料。出事後,她在國內呆了幾個月,等待飛機下落的消息。無果後她又請假去美國看女兒,在那呆了三個月。才算將失控的狀況初步控製下來。在那之後,他幫助她聯係了訪問學者的機會,繼續留在美國做了一年的訪問學者。
(原創,版權所有,不得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