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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不見的命運弧線 -- Evidence of things unseen by Marianne Wiggins

(2018-12-15 09:58:29) 下一個

1917到1955這近四十年,前後七任總統帶領美國人民,從一戰,全美禁酒,經濟大蕭條,走到新政,二戰,朝鮮戰爭。這期間,美國徹底由農業國家轉型到了工業大國,而整個西方世界在技術和科學上則翻著跟頭般地突飛猛進:才學會開車,飛機坦克就在西線亮相;剛會用盤尼西林救治傷兵,原子彈就點燃了廣島長崎的天空。Marianne Wiggins的小說《未見之事的確據》就設在這個宏大複雜的背景裏,見證的是“特別普通卻又可愛”的兩個人相遇相愛一路坎坷同行。

Fos是一戰的老兵,打完仗時也才29歲,所幸四肢俱全,隻是兩眼因為毒氣所熏總是淚汪汪的。他酷愛科學,喜歡動手做器械做實驗,對光尤其感興趣,還自製了x光透視儀。Opal是個海邊長大的鄉下姑娘,母親在生她時去世,剩下她和吹製玻璃的父親相依為命。去海邊看英仙座流星雨卻車壞迷了路的Fos,和向往外麵的世界且是修車高手的Opal,就像是兩個相互吸引的星體,在命運的軌道上不期而遇。

Wiggins描寫二人一見鍾情的段落是最浪漫的寫實,讓流星雨下的情定終身成為他們一輩子最美好的回憶。當然,Wiggins不是瓊瑤阿姨,她關心的是普普通通的兩個人如何竭盡全力在動蕩的年代裏活出美好和尊嚴。Opal的加入讓Fos和戰友Flash的“二人世界”起了化學反應,成就了最和諧的三人世界。Flash對二人的評價就是他們“特別普通卻又可愛”。Flash是豪門逆子,既受過良好教育讀書萬卷,又浪蕩不羈風流倜儻。他還喜歡攝影,和Fos共同在田納西河畔的大城市Knoxville開了一家照相館。閑時,三人泛舟垂釣於河上,討論哲學達爾文還有大白鯨。可惜好景不長,Flash出了事,Fos和Opal不得不離開這座城市。

開始務農的Fos和Opal正趕上大蕭條時期,艱苦的生活讓他們幾乎無法喘息,度日如年,甚至找不到說話的必要。婚後數年,Opal卻一直無法懷上寶寶。這個陰影也一直籠罩在二人間,尤其Opal的心頭。當小寶寶Lightfoot終於來到時,恰逢又一年的流星雨, 有如沿著命運設計好的軌道,Lightfoot流星般不偏不倚地墜落在Fos和Opal懷中,徹底照亮了他們的世界。伴隨著羅斯福總統的新政出台,二人的生活經曆了最低穀後,再次“步入正軌”,和許許多多在大蕭條中掙紮的家庭一樣,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可是,就在讀者剛剛為Fos和Opal舒了一口氣時,二戰爆發,Fos一家也不可避免地被卷入其中。

《聖經》希伯來書11:1說,信就是所望之事的實底,是未見之事的確據。Now faith is the substance of things hoped for, the evidence of things not seen. (Hebrews 11:1 King James Version (KJV))。Fos堅信科學,比如x光,可以幫助人們找到自身和大自然的秘密,發現這些秘密存在的確據。Opal說,看得見的才是最真實的。從未見過母親由父親帶大的Opal,要等到Lightfoot出現後,才找到了母親的確據。

在美國新墨西哥州南部的白沙國家公園裏,一望無際的白沙勝雪,綿延起伏,恍若仙境。離它不遠有個從前在地圖上找不到的地方,黃沙遍地。那是第一次原子彈試爆之地,至今仍警戒森嚴。Fos一家的命運和那個可以毀滅整個地球的武器密切相關,因為他們全家在二戰中搬進了田納西河畔的橡樹嶺秘密基地工作。橡樹嶺是曼哈頓計劃的一部分,是提煉鈈的重地。在那個同樣戒備森嚴的地方,Fos和Opal發現命運和他們開了一個莫大的玩笑,這徹底動搖了Fos對科學的堅信不疑。在那裏,他們一家骨肉分離,留給Lightfoot的也隻有一本《白鯨記》和一個小小的承載了Fos和Opal的全部的紙盒。

親見1945年那個改變世界的清晨的人不多。如今,一年裏有兩天,人們可以去白沙公園附近那個試爆之地參觀,想像當年沙漠上空如何升起了兩個太陽。核爆炸的巨大熱浪將滾滾黃沙燒成玻璃結晶,綠色的,紅色的。這些新紀元誕生的確據裏,是否也封存了大地的記憶?大半個世紀後,這些人造琥玻依舊有放射性,仿佛那些記憶依舊鮮活依舊震憾,不肯衰退。

Lightfoot最終在孤兒院長大成人,一心一意要找到自己成為孤兒的始末,找回父母的回憶,找到家的確據。帶著母親留下來的那本《白鯨記》,Lightfoot從田納西州一路西行,要看一看那個沙漠裏的神秘地方到底藏了他父母怎樣的秘密。命運的弧線永遠另人難以捉摸,隱藏了那麽多的始料未及。尋根之旅沒有帶給Lightfoot預期的答案,卻帶給他真正的解脫與重生。

Wiggins用充滿詩意節奏感的語言營造了一個逝去的時代,殘酷又複雜,現代化的車輪不知碾壓了多少平凡的生命。她將眾多的曆史事件融合進故事情節裏,推動情節的發展,彰顯人物的各異,用心良苦。就連時間的推移都鮮少提及具體年份,而是將17年到55年間美國總統的名字巧妙穿插在文字中,作為路標之一。

Wiggins似乎對《白鯨記》情有獨鍾,《白鯨記》和鯨魚貫穿此書始終。仔細想想,會發現兩本書還有些相似之處。像《白鯨記》,此書也常常打斷敘事,插入議論和介紹。各章節之間風格迥異,有的非常短,有的則以同一個標題寫了書的三分之一。書中也同樣有很多符號,比如人物的名字還有鯨魚。鯨魚是《白鯨記》也是此書的主要符號,前者的意義爭論了兩百多年,後者的意義大概就在本書的題目裏吧。

這是本充斥著死亡的書,戰場,遊樂場,手術台,海上,家裏,貧窮的,孤獨的,沉默的,絕望的死亡。Wiggins開篇就講到,核的裂變和聚變密切相關,因為終點即起點,世界的終結也不過是成就了萬物伊始。這本關乎科學與技術的書裏彌漫著濃濃的宿命感,渺小的個體是那樣無助。一切的一切,是必然,也是偶然,全在於能量結合的曲線。

這是本內容極其豐富的書,有許多曆史,許多追思。最感動我的還是書裏的愛情,普普通通,真真切切,超越時空。既然世界萬物都是由共同的元素和分子組成,在物質守恒中周而複始,那麽今生的初遇也許隻是這些元素和分子相隔了億萬年的重逢!

在宇宙中某一個角落,當兩個人不期而遇,那心動的感覺,就是夜空裏的流星雨。。。

Perseid meteor shower (we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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評論
風語BusyBee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polebear' 的評論 :

是本很不錯的書,以人物取勝,不是暢銷書類型 ,有機會可以試試????
polebear 回複 悄悄話 謝謝閱讀筆記,看起來很值得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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