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信中醫的爸爸。不懂西醫的奶奶。這是影響我的第三件事,也是今後人生最重要的。
爸爸沒有活過奶奶。他去世時72歲。奶奶是80歲走的。許多原因我都沒有為他們送行。
奶奶一生坎坷,但生命力頑強。她是小腳,沒有文化,不善言語和溝通,但在處理生活細節方麵有自己很多行之有效的“簡單方法”。很少看到她有病和吃藥。鄰居的家屬有點什麽毛病都和她聊。她常常自己搞點什麽東西吃喝(那個年代其實也沒有什麽多餘的物質)。如在吃薑方麵她很厲害。有時拿來就是簡單洗洗吃掉。晚飯吃的不多。刷鍋水就當湯喝。現在想來,她是在“治未病”。對於非常疼我的她,最讓我每每想起痛心的是,她晚年有嚴重的癡呆,糖尿病,生活不能自理。
爸爸去世前半年多我回家看了他。這時的他行動非常遲緩,有明顯的老年癡呆特征。看見我就流淚,講不出話。他一輩子都在醫療係統工作,中年之後也是個獨霸一方的頭頭。可是從沒聽他對人體醫學方麵有什麽評論(對那個年代的人現在我非常理解)。特別是他對中醫的堅決抵觸也影響到他的家庭和後代。有一個夏天的晚上,下屬的一對夫妻來看他。提起衛生部有一筆專項資金可以使用,應當借此設立中醫專門科室。他連考慮都沒有,直接拒絕。他們走後,聽他對我媽媽說,“(中醫)就是騙子”。參加工作前,作為他的子女我們都不知道還有個中醫。他的晚年也很痛苦。其晚年癡呆狀況常令我們子女驚恐不安。作為有一定醫學背景(在上海醫大和北京先後進修兩年)的父親,沒有根據自己的狀況,給自己的子女以親身的教誨,那是究竟是一個什麽樣的年代?
(以此文懷念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