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紅在路上

嶽紅:女,江蘇籍作家、詩人,畢業於南京大學中文係。出版過《零落一地的風》等個人文學著作八本。現居北京,致力於佛教文化傳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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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 能 說 出 來(長篇連載 36)

(2017-03-30 22:38:01) 下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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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

 

林毅結婚典禮之後,我也就開學了,就從林家搬回了李東平的家。我不想讓李東平常常去打攪林家父母的心情,也不願意讓自己婚姻的痛苦暴露在林毅和陳然的麵前,這是親者痛仇者快的事,雖然陳然還說不上是仇者,但她一看到林毅投給我的關切目光,就會很不高興,她已經不願意讓我住在家裏享受著林毅默默的關愛了,林媽媽當然沒什麽好說的,兒媳婦是自家人,女兒是人家的,這是中國的傳統,盡管她是那麽地愛女兒,並且現在還多了一份牽掛,因為李東平這個女婿真的變了,不再是原來整日圍繞著她女兒飛來飛去的蜜蜂了。我看得出林媽媽有很多次想安慰我一下,但我始終不願提這件事,畢竟這隻是我的痛苦,我不想讓別人來分擔。更何況她是林可的媽媽。她是那麽深地愛著林可。但林媽媽的眼神告訴我她知道女兒心裏是委屈的,她常常感歎說不知道我現在的性格怎麽會變得這樣沉默。

回到李家,竟然像接力賽一樣又緊連著旁觀了另一場婚事計劃,張鍵和李東寧要結婚了。我回家的那天晚上,先是接到一個電話說是找李局長的,我說他還沒有回來,對方就說你是他家的孩子吧?也沒等我回答是和否。電話裏繼續說:是這樣的,我想給你們家張鍵介紹個女朋友,聽說他沒有父母所以就跟你們家人商量了,女方的……我沒有再聽,而是捂著話筒喊來了李媽媽,李媽媽接了電話聽了一會說,張鍵已經有女朋友了,然後就把電話掛了。

晚上張鍵回來後坐在我這個嫂子身旁,一邊逗著我懷裏的孩子,一邊愉快地講著單位的事,並告訴我說單位終於給他騰出了房子,他已經收拾好了準備第二天就搬了。我很為他高興,我對這個靦腆的大男孩的印象一直都挺好,尤其是他的不是孤兒勝似孤兒的成長過程總是讓我有一種同病相憐之感。我說你搬出去了之後要經常回來玩,就把這兒當做自己的家。張鍵說我會的。我突然想起之前的電話就問張鍵是不是有女朋友了,張鍵一臉的迷惑說,沒有啊,我哪有女朋友啊。我說我是聽他的表舅媽說的,張鍵的臉色頓時就不自然了。

第二天我放學回家的時候,發現正在整理自己東西的張鍵被李東平和李東平的父親叫到了李東寧的房間,李東平和他父親都是一臉的嚴肅,仿佛有什麽重要的事情要發生,我覺得李東平的父親這麽早回家倒是很稀罕的事。他們三個人相繼進了房間之後,李東平一下子就把門關上了,過了一會裏麵傳出了李東平的咆哮聲,說你跟她上過床就要跟她結婚!我驚了一下,估計這一定是在說張鍵。張鍵也許在解釋了一句什麽,結果李東平的洪水猛獸般的聲音又像閃電一樣穿越房門傳到客廳,不管你那天有沒有喝醉,我媽說你跟東寧上了床那就是上了床,你說一句不知道就算啦?在這個家裏發生的事情,除了我媽誰還能證明?所以你們現在必須馬上結婚!……是不是還要到公安局去辯解一下啊,那邊我的哥們多的是,拌著這句話還傳出了一聲拍桌子的聲音,仿佛警察已經進了那個房間,我被嚇得抖了一下,我不知道裏麵究竟怎麽回事,但我可以想象到張鍵肯定被嚇壞了。這時李東平的父親大聲咳嗽了一聲,像是講話前誇張地清清嗓門,但最終沒有聽到李東平父親的講話聲,倒是李東平的聲音就頓時低了下去,所以我什麽都聽不到了。

過了大約有一個小時,李東平的父親出來了,臉上還是剛才的嚴肅,但明顯已經看不出焦慮,緊接著李東平也走了出來,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甚至還有掩飾不住的得意之色,仿佛偷偷地取得了一項什麽成就,想告訴別人又不便於說出口。等了好久,張鍵才終於慢吞吞地走出來,臉上帶著淚痕,看著我的眼神明顯陌生了一點,或許他把我和這個家看成一個整體了。我想跟他說什麽,但實在找不出合適的話,就叫他過來吃飯,張鍵說他要急著搬東西所以就不吃了。

張鍵把東西往外搬的時候,李東寧一蹦一跳地走了進來,她拍了拍張鍵的背包說,這麽輕鬆啊,以後經常回來玩啊!恕不遠送!然後輕盈地一轉身,躍進了自己的房間。等一家人全部坐下來吃飯的時候,李東平的爸爸在飯桌上宣布了李東寧的婚期就在一周後。李東寧聽了眼睛瞪得好大,好像她爸爸突然間變成了一條鱷魚。她問誰說張鍵要跟她結婚的,又問張鍵什麽時候說過他願意跟她結婚的。李東平說當然是他願意才商量了日期!李東寧說他願意我還不願意呢!誰想結婚了?我不喜歡跟男的一起睡覺!李東平的父親不想再讓她說下去,就打斷了她的話說,時間已經定下了,你媽媽陪著你去買點新衣服就行了,如果不行,李東平的父親轉頭對我說,等雙休的時候讓你嫂子陪你一起去買,省得瞎買一些穿不出去的衣服白浪費錢。我因為對這個決定和李東寧的反應的驚奇都忘了答應。李東平推了我一下說,你星期天的時候幫東寧去買一下衣服吧,孩子讓我媽帶。

我當然沒有讓孩子給李東平的媽媽帶,我寧願自己帶著孩子出去,自從發現李東平的媽媽把擦粑粑的白紗布圍在孩子的嘴下麵給孩子喂水喝那次,我就再也不敢讓李東平的媽媽給孩子做什麽了,雖然我總是很含蓄地說叫她歇著讓我自己來。事實上,李東平的媽媽不僅對尿布和圍嘴布不分,她還是把家裏越收拾越亂的高手,客廳的沙發上隨時都可以看到一年四季的衣服,廚房裏更是瓶瓶罐罐像無人組織的遊行隊伍,而家裏任何一個有可以放東西的角落都會被她恰如其分地塞上一樣東西,好象隻有這樣才沒有浪費那一百二十平方的名譽麵積。我真懷疑她前世是開雜貨攤或中藥鋪出身。

 

跟李東寧在街上逛了很久,孩子睡了我就把孩子送回林媽媽家,讓小紅幫我照看著,李東寧本來是不願意出來的,她說她不願意結婚,不願意跟男人在一張床上睡覺,但想到可以買一些新衣服穿,她就改變態度跟著我上街了。說是叫我幫她,其實都是她自己的主意,因為我看上的她都看不上,而她看上的我要是不買,她就賴在商場不走,甚至又哭又罵地要威脅我,我後來一想,管她呢,她愛咋咋地。於是把她賴著要買的統統都買了,最後趁她不注意給她買了一套淡雅一點的套裝,總算結束了李家交給我的事情,但通過這一天的接觸,我可以斷定的是,這個小姑子頭腦是有問題的,精神方麵一定有什麽毛病。

但無論怎樣,李東寧和張鍵的婚禮還是如期舉行了,結婚當天看到張鍵的神情,我突然就想起了自己的婚禮和婚姻。幸好,我現在有了兒子,已經完全忘了別的痛苦,或者對別的痛苦都反應遲鈍了,除非是兒子生病發燒或受到什麽傷害,別的任何人、任何事對我來說都無所謂了,李東平也完全傷害不到我。在我的生活中,李東平已經被排除在外,所以他不回家的日子反而讓我更放鬆更自如,否則我得揪著心,害怕李東平的吼叫吵醒了兒子的睡眠。

 如今兒子已經成為我的全部,每天除了盡心盡責地把曆史課教好,其他的時間就是陪伴著兒子。甚至連以前那些對通緝的擔憂仿佛也隨著已經過去的時間一起消散了。我每天離開家的時候總是要磨蹭到最後一分鍾,放學後離開學校的時候連一秒鍾都不願耽擱,路上的風景完全忘了觀看,最容易傷秋的我看著深秋的黃葉不時飄零大地都不會落淚了,看著樹葉落下後光禿禿伸向天空的梧桐樹的枝杆,我不是感到悲涼,而是想到該給兒子添衣裳了,再好的風景也沒有兒子的笑臉好看,再美的聲音也沒有兒子的笑聲好聽,連他的哭聲都讓我迷戀,我有的時候會為自己而吃驚,我沒想到我會對一個生命迷戀到這樣的程度,我無法想象如果這個兒子某一天突然不見了,我還怎麽活!因此,我那段時間經常會為戰爭中失去子女的媽媽而流淚。

 

兒子樂樂漸漸長大,從牙牙學語到會叫爸爸媽媽,每一點變化都讓我感歎和驚奇,就連長出每一顆小牙的時候也讓我激動不已。

不過我的情況卻讓林媽媽感到非常吃驚,她說曾經那麽愛漂亮愛打扮的林可如今為了兒子竟然不再那麽注重梳妝了。因為不忍心那麽幼小的兒子跟進跟出地拉著我的衣服要吃奶,我竟然為樂樂母乳喂養了一年半時間,直到他自動不吃才結束。不過另一方麵,讓林媽媽不解的是,說愛孩子如命的我對孩子的教育為什麽又那麽近乎殘酷,孩子摔倒了,我自己不去扶也不讓別人扶,過完一歲生日就讓他自己吃飯,盡管每頓都吃不飽,因為他的飯大多數都被他對勺筷操作不熟練而弄灑了,但我還是堅持讓兒子自己吃,靈巧的孩子居然在一歲零一個月的時候就學會獨立吃飯了。也是從剛剛自己吃飯開始,我又買來了兒童的牙膏牙刷讓兒子學刷牙,孩子居然也就每天早晚跟大人一樣自己刷牙洗臉了。有一次出差,我看到了一套新出的兒歌光碟就買了下來,回到家天天播給兒子聽和看,不久,林媽媽驚奇地發現,這個兩歲的外孫居然能一口氣唱出三十幾首兒歌。我還每天晚上在孩子睡覺前給他講一個故事,讀上一段詩歌,雖然都是似懂非懂,但久而久之,故事和詩歌成了兒子的催眠曲,如果沒有故事和詩歌,兒子會久久不睡。當有一天,樂樂在外婆家過周歲生日的飯桌上完整地講了一個我為他編的故事給大家聽的時候,全家都驚呆了。連吃了很多藥都不能懷孕而總是嫉妒我的陳然都脫口稱讚了一聲。林毅高興得把樂樂抱起來舉到了自己的頭頂,林媽媽不住地誇讚說這個孩子隨舅舅的聰明才智。

每一個認識我的人都知道我為這個兒子付出了多少,連李東平的父親都常常說,這個孩子是他媽媽一個人一手養大培育的,說話的時候滿臉都是自豪。林媽媽說李東平的爸爸當然應該感到自豪,有這樣的兒媳婦和這樣的孫子,就算夜裏睡著的時候也該笑醒了。兩相比較,林媽媽的心情就沒有那麽舒暢,她原以為娶了兒媳婦可以馬上抱到孫子了,可誰知這個兒媳婦竟然身體有問題不能生育,一開始還懷疑是林毅有毛病而日夜吵架,終於到醫院確定之後又弄得家裏整天是中藥味,而兒媳婦並不因此而感到內疚,反而更加趾高氣昂,直到這時,林媽媽才感到官宦人家的子女,尤其是小官員家的女兒真的不是好惹的,為了不惹氣,林媽媽常常就強忍自己而讓三分,一心隻盼著他們早點買了自己的房子搬出去住。直到那次我和兒子出了車禍才略略改變了林媽媽對陳然的怨怒。

 

那是一個周日的下午,本來我跟兒子在家過得好好的,李東平突然跑回家來像外麵有個地方失了火正等著他去撲救一樣催促我帶著兒子跟他一起去見他一個外地來的朋友。我當時就很反感,問他是什麽朋友?他根本就沒有耐心回答,一味地催促我快點,那架勢如果我不趕快跟著他離開那個家,馬上就要有十級地震把房子震成一片粉碎而把我們母子埋葬在裏麵。後來才知道他隻是想要在他的朋友麵前炫耀一下他的兒子,而兒子又不跟他走所以才不得不拉上我挾天子以令諸侯。當時李東平是騎著摩托載我們倆去的,在一個鬧市區的拐彎口與迎麵而來的一輛汽車撞上了,我跟兒子都摔倒在地,因為我死死地托著兒子,所幸他安然無恙,而我卻斷了一隻胳膊。兒子被嚇得大哭,我卻疼得無力來安撫他。李東平因為臉上受傷流血而嚇得自己狂奔去了附近的醫院。該巧的是,陳然正好打此路過,她認出了我們母子把我帶到醫院還幫著處理了事故的善後。那一次車禍害得我胳膊吊了三個多月的繃帶和石膏,幸好是左胳膊,還沒有影響太多的課程。之後聞訊趕來的林媽媽對陳然還是有些感激的,盡管陳然後來常常大談特談這件事如何得益於她的及時出現,林媽媽也沒有在背地更多地埋汰她。我當然也是非常感激她的及時出現,但同時也為李東平的逃之夭夭而倍覺淒涼,雖然我從未對他有過什麽指望。我總覺得作為一個男人,見到女人和小孩遇險挺身而出是人之常情。

聰明可愛的樂樂有了我的愛的滋潤和在林媽媽看來是不近人情的鍛煉下,跟一般的孩子比簡直就是神童了,到三歲上幼兒園的時候他已經會洗自己的手帕和內褲了。近三年的時間,我似乎都忘了自己的存在,我的眼裏和心中隻有兒子,所以李東平對我的疏遠我一點都感覺不到,李東平經常的夜不歸宿和再也不在晚上來糾纏我一直都沒有引起我的注意或懷疑,這反而是我所盼望的安靜。直到有一天在下班的途中發現李東平摟著一個年輕女人進了一家賓館。我突然感到發懵,半天都反應不過來,直到自己闖了紅燈被交警攔了下來。

自從生過孩子之後上班,為了節省路上的時間,我買了一輛踏板摩托,每天一下班,為了能早點見到兒子,我總是騎得很快,時間長了,我自己都意識不到自己的速度太快了,今天不僅快,而且因為頭腦裏麵想著事情還衝了紅燈,警察叫我停下來之後罰了款,我從挎包了掏出了一把錢說夠了吧?然後往警察手裏一塞就發動車走了,把警察驚得一愣一愣的,等他轉身喊人,我已經飛出去很遠了。我拚命地往家飛奔,好像家裏有一個現成的答案正在等著我。

一回到家,兒子已經像小兔子一樣竄到了我的腿邊,開心得嘴裏不停地叫著“媽媽媽媽快坐下,請你喝杯茶”!我聽著兒子奶聲奶氣的說唱,心情一下子就緩了過來,同時一個詞像一塊石子投進了我的頭腦中:情人!對,是情人,我終於反應過來剛才看到李東平的情景了,李東平有了情人,不知是什麽時候的事,也許已經有幾年了,或者從來都有。我在猜測著李東平和情人的過程,像是在做一道比較難解的方程式,很長時間都解不出一個準確的答案,這讓我很煩躁,甚至覺得自己很笨,但始終沒有感到過痛苦。我想,也許這樣將來離婚的時候會更方便,既然李東平早就移情別戀,而事實上,自從那天夜裏無意中聽到了李東平的父親對李東平的訓話,對李東平是否真正從內心裏愛過林可我一直都不明白。

晚上,李東平竟然破例很早就回家了,並且對我很熱情,這讓我很厭惡也很吃驚,我有一瞬間甚至懷疑李東平是不是因為發現我看到了他跟情人幽會的事,但後來李東平的表白才讓我徹底地產生了恨。

每次李東平一出現,或者每要抱樂樂甚至做出要抱的姿勢,樂樂就對著我大叫:媽媽救命啊,他要來抱我,每次這樣,李東平就勃然大怒,吆喝兒子說,什麽他、他,我是你爸爸,為什麽不叫我爸爸?!然後就氣狠狠地衝著我吼叫道:都是你教的,你為什麽不讓兒子叫我爸爸?我說我平時怎麽教他的你家裏人都知道,他要是不叫你,我也不能逼著他叫,再說你配做他的爸爸嗎?你關心過他嗎?李東平這個時候就不再跟我爭辯,而是強行來抱樂樂,直到樂樂像被人掐了一樣地哭叫讓我無法忍受從他手裏奪過來,或者因為孩子的叫聲引起了家人的注意而嗬斥他放下,尤其是李東平的父親在家的時候,如果看到這樣的情形,他會把李東平很嚴厲地訓斥一番。

一反常態的李東平又是努力討好我,又是千方百計接近兒子,結果兒子是照例的小兔子看到大灰狼一樣恐懼地大叫,我把兒子從李東平的懷裏拉了出來,像是從虎口奪子,回到媽媽懷抱的兒子馬上又變得開心起來,抱著我的臉一會用小手拍拍,一會用小嘴去親一下,一旁的李東平看了很不是滋味,但他今晚是難得的好脾氣,始終沒有發火,我說你今晚怎麽啦?是有什麽事求我呢還是因為我看到了你做了虧心事來找平衡?李東平一聽說“虧心事”三個字警覺了一下,但馬上就反駁說,我有什麽虧心事,我這個人從來都是敢作敢當,決不幹偷偷摸摸的事。我說那好,你說說今天下午摟著去銀河賓館的那個女的是什麽情況?李東平一下子愣住了,看得出他有一點緊張,但在竭力掩飾著。過了一會他才陰陰地說,你在跟蹤我?我鼻子裏哼了一聲說:我去跟蹤你?我才沒有那份閑情逸致!李東平說那你瞎猜什麽?我說,我有那麽無聊去猜測這種事?我下班的時候不小心看到的,以後做這種事隱蔽一點,不要在自己的老婆經常出入的地方晃蕩,我是指你以後的老婆。李東平說你什麽意思?我說什麽意思你心裏有數!李東平一聽這話就一定要拉著我談談,叫我說說清楚,我說,這個事情應該是你自己最清楚!我們沒什麽好談的,談與不談我們都是要分開的,我們兩個不合適!李東平說你到底知道什麽?我說我什麽都不知道,我也不需要知道什麽,你跟那個女的相愛就結婚吧,何必天天去賓館,那樣也浪費錢。李東平說,誰說我們天天去賓館了?她是我跟你之前的女朋友,是我拋棄她的,她後來嫁了一個丈夫對她不好,我一直都覺得對不起她,今天她又被她的丈夫打了,所以我隻是去安慰她一下。我冷笑了一聲,說你跟她怎麽樣關我什麽事!李東平被我的冷笑激怒了,他突然咆哮起來,那什麽關你的事?你是我的老婆!我也提高了音量說,到今天為止是,等你在離婚協議書上簽了字就不是了!說完我就到臥室床頭櫃的抽屜裏找出了一疊稿紙坐到寫字台前寫了起來,剛寫好了“離婚協議書”幾個字,剛才被嚇哭了的樂樂來到了我的身邊,拉著我的衣服想鑽到我的懷裏,我把樂樂抱到懷裏。

我擦了兒子的淚,自己的眼淚又不停地往下流,樂樂又幫我擦眼淚,一邊擦還一邊安慰我說:媽媽別哭,我們不要他了,我們倆人一起過。李東平一聽這話立刻暴跳如雷,他說你這個小兔崽子,是誰教你的?說著就想來奪過孩子去打,我死死地抱著兒子。

李東平跟我一邊拉扯著一邊問,你是一定要跟我離婚是吧?我顫抖著說,你看我們這樣還能在一起過嗎?還有必要一起過嗎?本來這兩年也是名存實亡,你在外麵做了什麽你自己心裏有數,你也應該對人家負責不是嗎?李東平聽我這話,也冷笑了一聲說,沒錯!我是要對她負責,為了打敗那個鳥韓冬,我背叛了她,她的生活是我一手造成的,我當然要對她負責,但我告訴你,你跟我離婚了那韓冬也休想得到,你們休想結婚!我冷笑著沒有接他的話,他看到我這樣的不屑一顧,好像又想起自己說錯了問題的答案而急忙糾正似的,突然改變了自己剛才的話說,我幹嗎要離婚?我偏不跟你離婚!我把你弄死我也不跟你離婚!我說李東平你要是有本事、是男人的話,你今天就把我們娘兒倆弄死在你們家!李東平被這話激得全身發抖,似乎都能聽到他牙齒的碰撞聲。我還是冷冷地看著他,樂樂更是恐懼得躲在我的懷裏,雖然他聽不懂大人的話,但他知道我們此刻在鬥爭。

李東平氣得抖了一會,突然跑到廚房搬出了一罐煤氣,氣喘籲籲地來到臥室的門前,他對坐在寫字台前的我說,今天我非把你們弄死不可!我說有種你就把我們弄死,看來你也活得不耐煩了!李東平說,到這種時候你還嘴硬,好吧,我就讓你們去死吧!說著就打開了煤氣的開關閥,把推拉門推到隻留下夠煤氣開關那樣大小,正好能夠讓煤氣瓶傾斜著,那煤氣不住地往房間裏溢散,一瞬間,房間裏彌漫起了濃濃的煤氣味,我一看李東平竟然真的想要毒死我們母子,我本能地想起要救兒子,於是我抱著兒子往門邊跑,這時,李東平得意地笑了起來說,哈哈,我還以為你真的不怕死呢!一直坐在那兒別動啊!怎麽想逃命了?我不理他,抱著兒子要擠出房門,但門被李東平死死地抵住了。我拚命推也推不動,我放下樂樂用盡全身力氣去推,但這個時候樂樂開始咳嗽起來,我隻得又抱起他,把他的臉朝著門開的那一條縫,李東平這個時候像一個野獸,他一把把樂樂的臉按了進來,我慌了,對著那道縫呐喊道:李東平,你還是不是人?你真的要殺死這麽小的孩子嗎?李東平說你不是要跟我離婚嗎?現在就讓你到另一個世界跟我離婚吧!說話的時候還搬弄了一下煤氣瓶。我開始用力地踢門,一邊踢一邊罵:李東平,你不是人!你是畜生!快讓我們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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