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過得真是太快,一晃兒,爸走了七年多了。這兩千五百多個日日夜夜,常常想念爸。因為想念,常常回憶;因為常常回憶,記憶更加清晰、豐滿,沉澱在心底最溫暖的地方,也不時泛起許多甜蜜的漣漪。
記憶中,工作以後很少回家過春節。一則東北太冷,女兒年幼且體弱易生病,二則也是工作積極,節假日總要值班。爸的生日是農曆正月初五。那年爸66歲,我已不記得從哪兒聽來的,反正科裏的人來自五湖四海:66歲是大生日,要吃女兒包的66個餃子!六六大順,吉利!我有時侯也是挺八卦、信這些個民間俗話的。那年春節前早早向科裏請好假,代小女回家過節、給爸過生日,爸媽自然是高興的。到生日這天,我說要包餃子,爸和我一樣是極愛餃子、包子這些個帶餡食物的。隻是聽我說要包66個餃子過生日,直說:“誰能吃那麽多的餃子啊?”原來爸也是不知道66歲生日吃女兒包66個餃子的事兒!我笑說:“是包拇指蓋兒大小的餃子,討個吉利,當然能吃的下。”爸說:“那多麻煩。”但我知道,爸心裏是高興的、願意的!那時候,女兒和侄子都還小,也都吵鬧著要吃小餃子。我說:“你們得吃多少那麽小的餃子才能飽啊!你們又不過生日。” 自然隻是給爸包了66個小餃子,其它人是普通大小的餃子,兩個小人兒很是不開心呢!當66個拇指蓋兒大小的三鮮餡餃子煮好盛到碗裏,小巧玲瓏,晶瑩剔透,倒也別有一番情致。現在想起來,似乎是隻給爸過了這一次生日,再後來就出國了,也是很愧疚的。
那一年,出國數年後第一次回國,那時候北京的小家還在,爸和媽到北京接我,女兒一走多年,那是怎樣的想念和牽掛!現在的我,年歲大了,女兒每月回來,還不免常常想念。可年輕時,性格使然,我可是瀟灑的很,對這些事兒想的不多。清晰記得那一天老同學開車到機場接我,快到住家大院兒門口時,老遠見到爸在那兒等我,7月的北京,天正熱,爸穿著白色老頭衫、灰色長褲,翹首張望,也不知等了多久、也不知又該有多熱.....!那時侯,爸73歲,身子骨兒還硬朗,還能夠獨自行走,還能夠舟車勞頓到北京來接我!那一幕深深刻在心裏了,現在一想起來,禁不住淚潸潸。
也是那一次,那一個炎熱夏天的北京之行,讓我有機會帶著爸媽吃了北京烤鴨,逛了媽喜歡的大觀園。爸辛苦、節儉一輩子,他自己是萬不能去大飯店的。記得吃烤鴨時,師傅在桌子邊上的一個專門的小車上片鴨子,爸得知一隻鴨子要500元,直說:“太貴了、太貴了....” 小女從小在爸的嬌寵下長大,十幾歲了一說話也還是和姥爺撒嬌、沒老沒小:“姥爺,你別管,又不是你花錢,隻管吃就是了!” 外孫女這麽一說,爸竟有些不好意思了。那一個炎熱的美好的夏天!其樂融融,令人難忘,爸媽都不是太老,女兒也不是太小,而我也正年富力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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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送征鴻飛杳杳,思隨流水去茫茫。”今天父親節,想到這些,心裏是溫馨、溫暖的。隻是我為爸做的太少、太少。現在,竟連這太少,也沒得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