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給老師的一碗水
----- 來自母校的最初的記憶
每每想起母校哈工大,就想起一個引路人,那就是八係教授高乃光老師。我是他1965年奉派去西安招的20名陝西新生之一。
接到工大錄取通知書後的一天,我家突然來了一位不速之客,他就是哈工大派赴西安招生的高乃光老師。原來,高老師在逐個家訪新生的家庭。他可是我這個父母都目不識丁的農家接待一位大學教授破天荒第一次,而這中間發生的一幕至今情景曆曆在目。
1965年,最困難的時期雖已度過,但我家裏清貧寡陋的狀況依然。高老師到我家隻能坐在家中唯一的一個粗木凳上。那時正值盛夏,我母親給他盛了一碗水,盛水的是一個老土陶碗。雖然家中井水本是清撤見底如泉水,但盛在這土瓷碗中卻水、碗一色如泥水般。母親把水遞到高老師手中時突然意識到這一點,感到很難為情。但家裏實在連一個像樣的水杯也沒有。然而高老師接過水碗豪不猶豫就喝了下去,而這碗水就是我們當時給母校老師-我的引路人唯一的招待!事後每每談及此事,我們一家都懷著對高老師深深的歉意和敬佩,從心底裏為高老師的理解而感慨。父母在世時常念叨此事,它讓我終生難忘,成為母校留給我最初的記憶。80年代末赴美進修期間碰到一位哈工大八係的老師,才知道高老師是留過蘇的教授。得知他還在工大,我給他打電話,追憶此事,他說這是他該做的。 這不僅是工大留給我的一份美好的回憶,也是我奉以為人生感恩的經典之一。願母校永遠是貧寒學子的追求理想的福地,為國發掘人才的路上不讓一個人掉隊。
背景:
順便講講當時作為一個農家子弟上大學的境況:那時候從西安到哈爾濱坐火車(慢車)15.4元的學生票,家裏掏不起。我還找大隊、公社和縣教育局層層打證明免了了一半。火車路上站站停,還要換三次車,四天到達哈爾濱。一路上吃家裏自帶的幹糧,到哈爾濱身上剩下的錢不夠買兩個搪瓷碗。於是隻買了一個搪瓷盆和一隻瓷碗。這對碗一直用到畢業,因為小木箱實在裝不下才依依不舍地留在了宿舍裏。雖然學校的錄取通知中告知哈爾濱天寒地凍要帶足衣物,母親還在臨別前特意給我加厚了衣、被,但到校方知遠不足以禦寒。多虧學校分發的(二手)軍被、服,才使我們得以正常生活和學習。所有這些經曆,都使我長懷感恩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