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堂山日記（3）之3月28日

三月二十八日

居家令下的日子，已經成了新的常態。當人們搞清楚，出門跑步遛彎兒仍然在允許範圍之後，街上的人重新多了起來。我也按捺不住，趁著清早天氣還算涼爽，跑了5.5 公裏。和以往的跑步路線不同，這次我沿著Weaver Diary大馬路來回跑，盡量遠離居民區。原因很簡單，我既不想讓住戶看見外人來跑步心煩，也不想跑到人多的地方冒險。大馬路上跑步的人不少，以小孩子居多。大人們碰到，通常都與揮手打招呼，小孩子們則會悶頭跑過去。不管碰到大人小孩，我都會主動揮手。在這個人人都憂心的時間裏，我相信友愛的態度，多少能夠讓人心裏感覺好一些。

跑步是我這幾個月來新發展的愛好。此前，我自己一個人在後院平整土地，開挖基坑，鋪設地基，建了一個小房子給孩子作畫室。蓋房子這個項目，進行了半年多。從無到有，從圖紙設計，到預算建材，從地板到屋頂，一磚一瓦一釘一木都是我一手搞定。很多朋友以為我建房子有癮，其實不然。我修房子最大的動力之一，就是幹體力活減肥。房子建成後，我的體重從近200斤，降到了180斤。之後開始跑步，堅持了幾個月，體重終於降到了170斤。腰圍越來越小，跑得越來越快，正當我歡欣鼓舞的時候，新冠肺炎開始流行。如今要不要出去跑步，不再是一個個人問題，而成了一個社會問題。

作為一個曾經的胖子，減肥健身是永恒的追求。既然法律允許，跑步仍然是一個選項。我住的小區，不管房子大小，每家的院子都很大。雖然住在城裏，仍然算得上是地廣人稀。跑步的時候互相繞行，完全可以滿足政府要求的六英尺社交距離。出門跑步遛彎，除了社交距離，還有其它注意事項。比如說，過馬路的時候，我們需要按行人燈按鈕。據報道，新冠病毒可以在金屬表麵生存好長一段時間。為了降低接觸感染的風險，最好避免直接用手接觸按鈕。為此，我想了一個簡單實用的解決方法。那就是在路邊的樹上折下一小段樹枝，用小樹枝去按按鈕，按完即棄。樹枝不能太細，太細容易按斷，弄不好手還會碰到按鈕。如果嫌折樹枝麻煩，可以摘幾片樹葉。要是這些行為您都覺得不雅，也不要抬起您的大長腿用腳來按按鈕。真要這麽幹，我們的彈腿神功會把老美嚇得睡不著覺的。

跑步的鞋子已經穿了幾個月，由於鞋底磨損，跑起來已經不是很舒服。再去買兩雙跑步鞋的念頭，已經在腦子裏閃了很久了。由於新冠疫情愈演愈烈，始終沒敢去商場。這雙鞋子，鞋麵已經汙跡斑斑，跑完步腳就像踩了狗屎一樣臭。既然沒法子買新鞋，那隻有把舊鞋子洗洗幹淨了。想到上一次刷鞋，還是大學時代的事情了。小的時候，鞋子可以穿很久，通常是因為腳在生長，腳指頭把鞋麵頂出洞來，才可能換一雙新鞋。長大後，基本上都是因為鞋底磨損，才會換新鞋。這大概是鞋麵的材料越來越耐用，或者人長得越來越重的緣故吧。今天的太陽很足，鞋子洗幹淨，掛在樹上幾個小時就幹透了。穿了一下，仍然很合腳。看來新冠病毒的大流行，也並非一無是處。為了少出門，人們少開車，少購物，少浪費，傳說中的低碳生活，不就是這樣嗎？瑞典的環保少女（Greta Thunberg）最近少有新聞，希望她平安。

現在我們采用夏令時，和中國時差剛好是十二個小時。早上的時候，家人打來電話，告訴我們美國昨天的確診病例數量；家人再打來電話，告訴我們美國今天的確診病例數量。說實話，我都快進入麻木狀態了，不怎麽查那些統計數字了。倒是遠在國內的家人，比我更加留心。這一方麵是因為親人們的牽掛，另一方麵是因為國內媒體對美國新聞的報道方式。侄子在電視裏看到美國一片恐慌，紐約醫療資源擠兌，很多病人得不到醫治，很擔心我。我回答他，紐約的情況的確很不好，但是美國也並沒有陷入全國恐慌。和中國一樣，美國的醫生也很有責任感。新聞上報道，好多退休的醫生和改行的護士，都報名誌願到紐約幫忙。一些老醫生甚至提出，他們若不幸感染，搶救時不要使用呼吸機。他們想用這些醫療資源去挽救更加年輕的生命。總之，中美兩國，都不乏愛國者；瘟疫之前，都有很多英雄。侄子聽後，很以為然。

今天，美國的確診人數達超過十二萬四千人，新增確診近兩萬人，而我們的北卡羅來納州的確診人數，也突破了一千人大關，新增112人。好在本縣沒有上報新增病例，這讓人多少寬心一些。州健康部門負責人在公開說明，實際感染人數可能遠遠高於確診人數。在臨近的Wake縣，由於缺乏檢測試劑，醫療部門不再為症狀較輕的病人提供檢測。在州長宣布本州因新冠病毒傳播而進入緊急狀態後，位於Wake縣的PNC Arena於3月12號和3月13號先後舉辦兩場大型演唱會，參加總人數超過一萬五千人。事前，有參加演唱會的年輕觀眾在媒體采訪中說，即便是感染病毒，也要來參加偶像的音樂會。果不其然，隨後的新聞報道就揭露，參加演唱會的觀眾有人中招。人們這種不把病毒當回事的態度，是造成美國當前困境的重要原因。美國這次真的抄襲了中國的作業。很遺憾，抄的不是武漢封城之後的成功經驗，而是封城之前的失誤。在中國舉國抗疫的時候，美國還有媒體宣傳新冠是一個大號流感，這完全是一個錯誤。謙虛使人進步，傲慢讓人失誤，這話放哪裏都沒錯。

繼中國和意大利之後，美國成了新冠肺炎全球爆發新熱點。川普總統的連任之路，怕是蒙上了不少陰影。紐約州長科莫（Andrew Cuomo）成了網絡紅人，他和主持人弟弟的采訪視頻，以及他對國民警衛隊的演講，在美國非常流行，還被華人粉絲加上了中文字幕。在演講中，科莫承認當下再努力，也沒辦法拯救所有人的生命。這提醒我們，科學不是萬能的，即便是科學技術日新月異的今天，人類還要麵臨很多無可奈何的事情。科莫向國民警衛隊員的承諾：“我永遠不會讓你們做我不會做的事情，我永遠不會讓你們去我不會去的地方” 。這樣的承諾聽起來既帶勁兒又帶種，希望他言出必行，行則必果。科莫鼓勵國民警衛隊員：“當前是一個決定國家命運的緊要關頭，我們的所為將會改變和塑造這個國家和人民。我們的貢獻，將被子孫世代傳頌。”這讓我想起了幾天前和老爸聊天時，我說，小時候夢想生逢亂世，過波瀾壯闊的生活。可現在，我隻盼一生波瀾不驚，歲月靜好，過普普通通的太平日子。

我打算把胡子留到疫情結束

天氣熱了，一會兒鞋子就幹了

我的過馬路神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