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大王
在思鄉中思想
2019年教堂山選舉淺析
（一）社區調查
2019是教堂山的選舉年。本市有九位經民選產生的政務官，包括市長和八位市議會議員。市長任期兩年，市議員任期四年。每隔兩年，本市就會舉行選舉，重選市長和半數的議席。今年，市長Pam Hemminger爭取連任，與挑戰者Joshua Levenson對決。市議會中，Nancy Oates，Michael Parker，Jessica Anderson和Donna Bell四年任期結束。除了Donna不再爭取連任，空出議席之外，其他三位將與挑戰者Sue Hunter，Tai Huynh，Amy Ryan和Renuka Soll一起，七個人競爭四個議席。為了幫助華人社區了解這九位候選人，教堂山中文學校於9月21日舉辦了“市議會與市長候選人論壇”。基於這些候選人在論壇上的發表的政見政策，候選人競選網站的宣傳材料以及華人社區問卷調查結果，本文對2019年地方選舉進行簡要分析，以資參考。
在“市議會與市長候選人論壇”舉辦之前，就華人社區所關注的選舉相關議題，我們進行了問卷調查。論壇中與候選人所探討的話題，就是基於問卷結果所擬定的。在分析選舉之前，這裏首先介紹一下調查問卷的結果，分享一下我們聽到的社區聲音。圖一是對於“Do you think Chapel Hill Is going in the right direction or the wrong direction?”這個問題的分析結果。從餅狀圖可以看出，針對教堂山當前的發展方向，超過四分之三的調查參與者持不認可態度；而持認可態度的，不足調查者參與者人數的五分之一。這樣的結果表明，教堂山的現狀與我們安居樂業的理想，還有相當的差距。
為什麽會有如此之多的居民不認可教堂山的發展方向呢？圖二所描述的統計結果，可以幫我們揭示答案。就“What are your major concerns about Chapel Hill?”這一問題，圖二中“柱子”的高度與票數成正比。調查參與者最不滿意的問題是公寓的過度開發（over development of apartments）。近幾年來，本市地產開發非常活躍，我們常常可以看到成片的森林被砍伐一空，一棟棟的公寓建築拔地而起。根據教堂山本地法規，這些公寓中有10-15%的建築麵積為低成本住房，接受市政府財政補貼（affordable housing）。大量的公寓開發，大麵積的森林砍伐，不但改變了城市的景觀，還影響了生態環境。調查參與者對此不滿也在情理之中。然而，問題不僅如此。
公寓吸引了眾多住戶遷入，首先給本地公立學校造成了壓力。從小學，中學到高中，每個學校都人滿為患，以至於教學資源緊張，教師們疲於應付。這些因素，必然引起本地公立學校教學質量下降。目前看來，教堂山的公立學校大有被周邊城市趕超的趨勢。再者，人口增多加劇了交通擁堵。上下班時間，市中心道路，15-501大道和MLK大道上車輛大排長龍，讓人心煩氣躁。此外，補貼低收入住房的開銷，是本市的一項重要財政支出。盡管於2018年發行了1000萬美元債券專門用於補貼低收入住房，但是市政府財政仍然入不敷出，增加財產稅的傳言到處流傳，困擾很多居民。
除了上述問題，調查參與者還關注本市經濟發展。當下教堂山的財政收入，絕大部分靠的是居民納稅。如果經濟進一步發展，商業稅收增加的話，加收居民財產稅的概率就會相對變小。一些調查參與者也想提請候選人們注意公園和公共體育設施的年久失修問題以及社區的治安和犯罪問題。此外，調查參與者還希望市政府更多地聽取亞裔社區的聲音。基於從調查問卷了解到的社區的立場，我們分析兩位市長候選人和7位市議員候選人如下。
（二）市長候選人
相對於挑戰者，現任市長Pam Hemminger是一個務實的人。針對征收財產稅的議題，她在論壇中明確的表示，加收財產稅不是她的選項。在她看來，加征財產稅，必然會導致部分居民從教堂山遷出，這樣本市就很難持續發展。相對而言，挑戰者Joshua Levenson則是一個更加理想化的人。通過他在論壇中的論述，很容易看出他主張大政府，力圖在環保、公交、氣候變化和低收入住房等方麵大展拳腳。當然，實施這些政策還是要教堂山居民來買單。他明確地提出要通過加征財產稅來獲取資金，實現他這些理想。可能是因為這個原因，Joshua Levenson對教堂山最為遺憾的政策，就是2009年降低財產稅。為了投資學校、公園和公共娛樂設施，他多次提到提高稅率。 針對教堂山的城市定位，兩位市長候選人都強調教堂山高質量的公共教育係統、美麗的自然環境、豐富的文化多樣性以及良好的種族包容性。兩者的區別在於，作為現任市長Pam Hemminger多深入談論具體事務，如財政問題和公交係統；而挑戰者Joshua Levenson更多的是放眼未來，討論大問題，如環境汙染和垃圾處理。
在談到城市的高密度開發，建設多戶住宅問題時，Pam Hemminger經驗老到，話說得條條是道。她提到，教堂山需要更多住房，但是建房子要考慮審美、商用和民用等多方因素。針對大量樹木因為房地產開發而被開發，她建議通過種200棵樹來慶祝教堂山建城200年來彌補。這個建議多少有點“老油條”的風格，貌似回答了問題，但是本不能從本質上改善或者解決問題。Joshua Levenson則提到通過修建高層建築來保留樹木。這對於保護和保留森林來說，不失是一個辦法。然而周邊的居民，和可能因為景觀審美的因素加以反對。在本次論壇中，市議員參選人Renuka Soll就明確反對在2200 Homestead Road修建高層建築，其理由是距離居民區太近。關於城市建設，Joshua Levenson還談到參考新加坡和香港的城建經驗。在筆者看來，新加坡和香港經濟發達，人口密集，寸土寸金，其城建經驗並不適用於教堂山這樣一個以居民為主的小城鎮。
就未來的施政重點，現任市長Pam Hemminger主張推動商業地產開發，應對氣候變化以及振興在市中心的經濟。挑戰者Joshua Levenson主張改善低收入家庭的能源利用效率、扶助弱勢社區、倡導步行和騎自行車以改善交通。如果這些政策都得以實施，可以預見Pam Hemminger有可能幫助教堂山提高稅收，改善財政狀況；而Joshua Levenson會需要更大的財政支撐，如他當選，加征財產稅勢在必行。
（三）市議員候選人
在分析市議員候選人之前，請允許我們先介紹兩個在教堂山具有很大影響的地方組織：CHALT和NEXT。這兩個組織分別背書支持教堂山七個市議員候選人。根據其網站（https://www.chalt.org）說明，CHALT全稱是The Chapel Hill Alliance for a Livable Town，其綜宗旨為“CHALT works to preserve Chapel Hill’s vibrant college-town character. We advocate for informed, responsible management of the town's growth, and promote efforts to make Chapel Hill more inclusive and sustainable through responsive local governance.” 據其官網（http://nextnc.org），NEXT是一個在教堂山和Carrboro兩個城市推動進步價值（progressive values）的組織，其宗為“NEXT is a group of community members and leaders who are inspired by our community’s vibrancy and values, and who see opportunities to enhance our quality of life through promoting diversity, inclusiveness, economic growth, transportation options, and housing choices.”
這兩個地方組織，都是從各自成員的立場上，力求把教堂上打造成一個更加美好的城市。相對於我們關注的問題，NEXT對低成本住房（affordable housing）的推動力度遠超過CHALT。在教堂山修建低成本住房（Increase the Supply of Affordable Housing），是NEXT組織的第一優先要務。在教堂山這樣的城市，地方組織具有progressive特色不足為奇，但是NEXT的立場明顯比CHALT更為激進。兩個組織的立場差異，我們也可從他們的背書名單上看出端倪。CHALT支持Jessica Anderson、Nancy Oates、Amy Ryan和Renuka Soll；而NEXT支持另外三個候選人：Michael Parker 、Sue Hunter和Tai Huynh。這兩個名單，和我們通過“市議會與市長候選人論壇”對幾位候選人的觀察是一致的。總的來說，CHALT支持的候選人政策相對溫和（moderate），而NEXT支持的候選人的主張更加激進。
Jessica Anderson、Amy Ryan、Renuka Soll和Nancy Oats都有鮮明的學術或者專業背景。Jessica Anderson擁有杜克大學公共政策碩士學位，是UNC Greensboro的高級政策研究分析師，長期從事K-12教育評估。在中文學校組織的論壇見麵會上，我們看到Jessica Anderson快言快語，同意不同意都寫在臉上。她的小孩都在就學年齡，在提升教堂山公立學校教學質量這個議題上，應該比較容易溝通。Amy Ryan擁有NC State的景觀建築學碩士學位，17年來一直誌願參與教堂山各個顧問委員會。作為一個挑戰者，她並不是一個新人。相反，她具有豐富的社區規劃經驗。在論壇上見麵會上，她富有親和力，看起來是一個易於交流的人。Renuka Soll是印度裔第二代移民，在芝加哥大學商學院獲得MBA學位。Renuka長年在“父母-教師-學生協會”（PTSA）擔當誌願者，她的競選綱領中，保護森林樹木，改善社區環境，維護社區安全等理念，與我們華人社區的立場一致。Nancy Oats在哥倫比亞大學獲得心理學碩士，自2009年至今，一直在她的博客網站（chapelhillwatch.com）上寫專欄討論教堂山市政。Nancy Oats指出過度開發導致教堂山洪水問題，她在保護樹木和綠色環境方麵和我們立場一致。
Michael Parker算得上是教堂山的職業政治家。據了解，他是教堂山的政壇常青樹，善於審時度勢，永遠都站在勝利者的一邊。在我們的論壇上，除了低成本住房，這位老先生多次高呼“氣候變化”，但是談到具體方案的時候，並沒有什麽新意，有點老生常談的感覺。不管是否讚同Tai Huynh的政策，我們都得承認這個小夥子前途不可限量。作為UNC的在讀學生，他參與了教堂山市政府的住房顧問委員會。Tai Huynh不遺餘力推動低成本住房，在候選人中最為積極。這裏引用他的一條競選綱領為證：“Holding each dollar accountable to its ability to secure affordable housing in Chapel Hill.” Sue Hunter在論壇中提到，她參選的一個動力就是有親戚朋友，在教堂山住不起房子。因此，她要在教堂山推動低成本住房。在保護樹木環境方麵，Sue Hunter的競選綱領看起來也不錯。隻是她在論壇討論中不苟言笑，深沉似水，讓我們擔心她是不是不太容易交流。
低成本住房是我們華人社區關注的一個熱點問題，也是我們住在教堂山這樣一個具有強烈progressive特色城市必須要麵對的一個問題。2018年，教堂山72%的投票者支持市政府發行一千萬美元的低成本住房債券（https://www.newsobserver.com/news/politics-government/article221033365.html ）。這足以說明，低成本住房在教堂山擁有相當數量的民意支持。因此，本次選舉中所有候選人都表態支持低成本住房，但是他們也的確存在著50步和100步的差別。相對而言，NEXT背書的Michael Parker 、Sue Hunter和Tai Huynh屬於100步。自由的好處是可以選擇自己喜歡的東西。我們喜歡教堂山的公立教育，所以在這裏安家。自由的代價是有時候要容忍自己不喜歡的東西。所以，我們也不能完全拒絕低成本住房。我們希望當選的市長和議員不僅有“安得廣廈千萬間”的安民救世情懷，更能理性綜合考量教堂山的小鎮特色。我們的願景是市長和議會保護綠色環境，顧及市政財力和交通容量等多種因素，量力而行，而不是為了強推某種政治理念，一意孤行。
在和CHALT成員溝通的時候，我們曾經問他們為何支持Jessica Anderson、Amy Ryan、Renuka Soll和Nancy Oats。CHALT給出了若幹原因，其中一條很有意思，可以用來結束本文的分析：“這幾位候選人明確表示其的選舉活動不接受開發商資金支持”。最後建議，如果想了解這些候選人的政策，不但要看他們的競選網站，而且要留意他們的社交媒體，比如說到Facebook上看看他們的朋友圈。
不喜歡Tai Huynh的激進政策。還嫌房產稅不夠高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