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明的懺悔錄

本文內容虛構，如有雷同，純屬巧合。

（一）

“你不能穿/吃/玩這個，快聽我的。”

“為什麽？”

“因為這樣對你不好，以後你就知道了。”

“可是我想。”

“快點，我數三個數，3，2，1”

（此處暴力情節省略100字）

5歲的小明還不懂，媽媽不能強加給他任何東西。

年紀尚小的他隻是本能地怕惹媽媽不高興，怕被打罵的疼。

（二）

“爸爸，這道題好難，我真的不會做。”

“我都給你講了一遍，怎麽還不懂。數學必須學好，再給你五分鍾，快點做。”

“（默默流著淚不說話，因為再怎麽說，自己的感受也不會被重視，反而可能招來打罵）”

“這有什麽好哭的，連這個都做不出來，你還能幹什麽，以後怎麽辦？”

過了一會，小明把題做出來了，也終於不哭了。

“這就對了，我就說，你很聰明的，做不出來肯定是因為不夠努力。”

10歲的小明漸漸懂了，家裏沒有人真正在乎他累不累，衡量標準隻是成敗。

如果做不到，迎接他的隻有冷眼和看起來像鼓勵的逼迫。

可是小明也知道，他所需要的愛不是不存在，馬小跳的世界裏有，好朋友王同學的家裏也有。

（三）

十五年後，人格正在獨立，經濟尚未獨立的小明，假期回家和媽媽住在一起。

一場由生活習慣不同引起的衝突過後。

“媽媽，從小到大，你總是忽略我的感受，按你的喜好要求我，我不聽話你就不高興，還說是愛我。”

“我覺得這就是愛。我不能理解，你所說的愛是什麽。況且，我們這代人都是這樣過來的，也沒什麽不好。可能是你們這代獨生子女太孤獨，總想太多。再說了，你從小都沒提過，現在突然這麽說，肯定是因為學習上遇到了困難，還往外部找借口。”

“媽媽我真的很受傷。小時候也是，可我不敢說，怕被打，怕自己更難受。或許你不能理解，可我隻是想說，你這樣做其實一直都在傷害我。”

“對不起，我真的理解不了。如果你說，我愛你反而是傷害你，我真的沒什麽好說，就當養了個白眼狼吧。”

“你愛不愛我都行，但我想被起碼的尊重。哪怕你像對同事一樣對我也好，不要總把自己的意願強加到我身上，我不是你的一部分，而是獨立的人，有不同於你的願望。”

“我這是為你好，同事我管他們幹嘛？你居然這樣跟我說話，太讓我傷心了。再說了，你連經濟都沒獨立，吃我的、住我的，跟我談什麽獨立？”

“媽媽，我說的是人格上的獨立。小時候我是不懂，現在懂了，希望可以得到你起碼的尊重。”

“等你經濟獨立了，自己出去住吧。我不想和你說這個了。”

20歲的小明有點絕望。

他不懷疑自己是值得被尊重的，但連媽媽都拒絕他想被尊重的基本需求，他不知道自己在家裏如何待下去。可他又想念完本科，還需要家裏交學費。他是撕裂的。

一個聲音在他心裏越來越清晰：

媽媽，對不起，我可能不會愛你。

因為我需要先學會愛自己，和尊重自己。

（四）

21歲的時候，小明喜歡上了一個和他對話很有默契的姑娘。一開始，他無條件地對她好，她失落的時候他總是安慰。她想一個人呆著的時候，他再想念也不糾纏，總是默默走開，暗自祈禱她可以快一點好起來。

他最喜歡看她撒嬌的樣子，聽她講一天裏發生的平凡瑣事，約定好想要一起做的事，心裏是簡單的幸福和踏實。

等到她期末結束了，有一天晚上，他按耐不住表白了。她卻拒絕了他。他們繼續聊著，還是好朋友。

大概一周過後，她又提起表白的事，小明以為她改了主意，便又提議在一起，結果又被她拒絕。小明有點摸不著頭腦，但還是繼續聊著。那天睡前，她突然置身事外地調侃起了他對她的喜歡，小明第一次感到屈辱和受傷，出於自尊沒有直接表達，而是用另一個玩笑懟了回去。

一切看起來沒有改變。但小明漸漸發現，自己好像沒辦法全心全意地對她好了。他失去了某種安全感，開始患得患失，斤斤計較起來。接下來的一個月，他們相處開始出現了裂痕。

由於溝通不暢，等到她對一開始做錯的事真正道歉，種種誤會已經在他心裏留下很深的陰影。突然，他從一貫的包容，轉變為狠狠罵她，開始為了保護自己而說違心的話。

他變得不再在意她的感受，縮回自己的世界裏，聽不進去她說的話。當她不符合他的期待，他就苛刻地指責和攻擊她，並且試圖強加東西給她，絲毫談不上尊重。爭吵愈演愈烈，直到他故意戳她的痛處。終於，她受傷到怕了，決定再也不要和他說話。

他一直試圖挽回她，掙紮了一周，自以為真誠的道歉，其實一直陷在自己情緒的漩渦。

等他終於冷靜下來，已經被她全麵拉黑。

他想寫一封道歉的信給她，越寫越長，卻越沒勇氣寄給她。

他隻能對著月亮不斷重複：

喜歡的人，對不起。我自以為的愛，其實深深傷害了你。

原來，我責備你的那些話，更適用於自己。

小明痛恨這個自己，因為他活成了自己最不想要的樣子，而且已經是第二次。最悲觀的時候，他甚至想過一了百了。畢竟，如果生命就是這樣的輪回，不斷傷害所愛的人，醒悟過來後自己也很痛，還不如就放過愛的人，放過自己，不再給這個世界增添疼痛。

他懦弱，20多年還沒有學會愛。

明明痛恨被暴力對待，卻成為暴力的傳播者。

可是他想起對自己好的那些人，終究不忍心就這麽離開，決定繼續走下去。雖然過去很沉重，他對不起很多人，但如果就這樣一走了之，就更不會有報答的機會了。

未來的日子，祝他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