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浪一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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歲末懷故人

(2025-12-04 04:26:07) 下一個

 

時間過得真快,已到了2025年12月4日,臨近歲末,懷念今年去世的兩位朋友,在我為數很少的國內微信聯係中,從此少了兩個帳號。

 

今年2月去世的朋友老李,是一位忘年交,長我十多歲,南開大學的老大學生,我一直當成自己的老大哥。估計是他畢業那年正趕上文革,在報社和市直機關碾轉折騰了幾十年,既沒有做學問也沒有搞研究。其中,他還做過幾年市委副書記的秘書,但終其一生沒能飛黃騰達,以一個清閑部門的副處職退休。他為人正派又正直,性格謹慎,不多與人交往。退休前,先後與我在兩個不同的機關同事多年。我們二人經常單獨交談,有共識。每每談及熱點話題,我常常言辭激烈乃至於義憤填膺,他雖與我觀點一致甚至更為深刻,卻出言往往簡短而平淡。與其他同事相處,他則屬於沉默寡言息事寧人一類,但卻不圓滑世故。退休以後的二十多年,更是平平淡淡,與人交往更少。與我仍然一直保持聯係,並且對我關心有加。記得曾有偉人言道,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那麽,單位群眾的雪亮眼睛,大概都能看得出他的正派與正直,人緣也好。當然,在那樣的機關秩序和社會秩序下,"良心,多少錢一斤"?正派和正直,怕道都沒有估值的機會。他是出身於老革命家庭,自己又是貨真價實的名牌大學的學生,在官場為人處事卻總不合時宜。例如,冬天到了,下級單位請吃羊肉宴,明明是全部門人員都要去的一次公費下飯店,他覺得既費時間又耗精力,就一以貫之的與一把手領導說了五個字"我就不去了",因為他好歹也是個班子成員,資曆老年齡大,一把手也就放了他一馬。這樣的"官"在過去肯定是個"清流"。我感覺到,他退休以後倒輕鬆許多,一年中見麵幾次,感到他性格開朗許多。隻是,身體健康狀況不很好。他夫人告訴我,膽小,對於所患的高血壓乃至輕度冠心病,很是擔驚受怕。最後的幾年,與他的越洋電話長聊,除了關心我一家的近況,他說的也就是他自己的病況,感到他的精神壓力很大。去年年底在夫人陪伴下,安排了長住醫院。我以為他的身心兩方麵都能得到有效改善,不想到三個月後溘然長逝,令人唏噓不已。好在壽限已經八十有五,又令人些許安慰。

 

今年七月,另一位朋友廣玉兄在旅途中驟然去世,讓我吃驚。他的情況與老李相當不一樣。首先,與我當年一起進廠學徒,僅僅長我一歲,算是我的師兄更是同齡人。在一起進廠的小青年中,我們誌趣相投,共同"好好學習天天向上",算是廠裏的"好青年"。其次,他雖然沒有上過正規大學、幾十年一直在工廠裏"內卷",卻諳於世事且圓滑幹練。雖然不走溜須拍馬那條路,卻能從車間主任、副廠長,一路逢山開路遇水架橋,最後成為當地知名國企集團董事長兼總經理。事實上,江山的維持,需要社會各個階層能夠為領導解決問題乃至於解決難題,他就是這樣應時而生的一種人。盡管出身卑微,其父是當地燒餅油條店裏的普通員工。社會的有趣在於,雖然他是成長於基層的社會精英,專長於幹實事,卻很看得起讀書人,特別是與他一起出身卑微的小夥伴。所以,盡管我後來東竄西跳、頻繁更換生活跑道,乃至於背井離鄉,卻一直和他時有往來。當然,與他有些方麵沒有共識,但卻不妨礙友誼,能夠作為多年老友而坦率交流心得。上一段講已故老李在機關裏特立獨行,最終能夠獨善其身。廣玉兄在做國營企業的生活跑道上奮鬥,卻是很難,要周旋於三教九流,最難對付的大概是"你懂的"那一類。特別是在他退休前的一二十年,每況愈下,最後倦縮在一個幾十人的國營小廠裏,做遣散員工的最後一次工作。廠裏的其他老同事告訴我,他沒有賺到錢。我知道的是,幾十年的應酬,他養成嗜好煙酒的習慣,退休後因高血壓曾小中風兩次。去年春節前後,在與他的一次越洋通話中,我得知他煙酒雖然減少了用量,但沒有戒掉。這次,是與家人一起在外地旅遊,可能因為高興,第一天晚上還喝了酒,結果當夜出事。我想,巳年過古稀而"嘎崩一下子"去世,對他本人或許不算是壞事。但留給他的親人的是震驚和悲傷,哀悼的餘波也必然延伸至我。所謂"兔死狐悲",今年我做了幾次有廣玉兄在場的夢。此外,我覺得他是個做國營企業的實在人,不"吃裏扒外",沒有發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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